擦肩而過的時候,顧斐波才發現他們手裡還像抬旗子一樣抓住了一個女人的四肢。
女人面朝地面,職業西裝上翻箍住雙手,腦袋被西裝布料蒙著,全程沒有任何掙扎舉動,身體軟趴趴的,像是根失去彈力的橡皮繩,不知道人死了沒。
所過之處鴉雀無聲,大廳眾人紛紛給他們讓路,就連酒店門外的狗仔們都下意識地收起了相機。
什麼能拍,什麼不能拍,他們很清楚。
他們像丟麻袋一樣,把人甩了出去,
女人來不及反應,雙手下意識地撐地減緩衝擊,顧斐波離得近似乎聽見了骨骼刺啦破碎的哀嚎,許是因為疼痛,女人匍匐在地的身體始終不停地在顫抖。
很好,看起來還活著。
保鏢沒有分半點眼神給她,只是熟練地跟門口的安保打了聲招呼,又坐電梯回去了。
水快喝完了,顧斐波找前台小姐姐又要了一杯,注意到電梯停在了五樓。
那個像死狗一樣被丟出去的女人在原地緩了很久,等身體的陣痛熬過去,才半瘸著腿挪到了路邊靠著,她應該近視,鼻樑上還有眼睛托留下的殘痕,右眼青黑,左臉腫脹,被人對著腦袋錘了不止一拳。她擦得很亮的黑色皮鞋上沾了暗點,像是血跡,明顯短了一截的西裝的袖口已經被撕爛,皮膚曬得黝黑,像是常年在戶外的工作者,但垂下來的肩膀和微曲的脊柱又像個常年伏案的文字工作人員。
手裡的水喝完了。
顧斐波將紙杯捏癟,越過議論紛紛的人群,徑直走過去,「姐,麻煩讓讓。」
女人仰頭眯起眼睛。
顧斐波點了點她身後。
女人扭頭眯眼,看清自己靠著的是個垃圾桶也不起身避讓,只是敷衍地側了側腦袋。
顧斐波把捏癟的空紙杯從她腦袋和垃圾桶入口的縫隙里塞進去,順便把手裡新接的另一杯水遞給她,「您要喝水嗎,我看您狀態不是很好的樣子。」
女人的視線凝固在紙杯上。
「熱的,我從前台剛接的。」顧斐波笑得友善。
她沉默了很久,才從顧斐波手裡接過紙杯,雙手捧著也不喝,只讓熱氣滿滿騰溢,熏向自己的眼睛。
顧斐波站在原地沒動。
女人也不說話,初春的天氣,水涼的很快,女人又拿紙杯冷敷自己腫脹的眼睛。
「您要冰敷嗎?我可以幫您去酒店前台找點冰袋,應該比這好用些。」
女人依舊沒理顧斐波的善意,只拿他當空氣。
顧斐波的視線落在她食指和中指發黃的指頭,那是尼古丁和焦油常年燻烤的痕跡。
「我這裡有煙,」顧斐波從兜里掏出包勁大的白沙,不貴,五星幣,顧斐波身上常年帶著,很多時候在些特定的地方菸酒是比貴金屬還要有用幾千倍的硬通貨,「您要不吸一根?內啡肽,鎮痛。」
女人這才抬眼看顧斐波,常年近視的眼睛頂著清晨的陽光極力眯起,終歸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