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手臂破開平靜的浴缸,殘餘的水流順著靜脈蜿蜒折著粼粼的光,水面一圈一圈漾開漣漪,鏡子裡的男人看著鏡子,對著身後的傅熾說,「脫衣服。」
「啊?」
「啊。」
「啊?!」
傅熾的大腦一時沒反應過來。
聽清顧斐波說了什麼之後,立馬警惕地後退三步,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退出了浴室的門,站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看著穿著一次性拖鞋踩著瓷磚的男人。
後來又發現理論上自己該捂屁股。
可能是藥效的問題,這個場景還能想到這種無厘頭的事情,傅熾差點沒給自己逗笑。
但顧斐波確實被他黃花大閨女的作風逗笑了。
他起身,從洗手池旁邊隨手捻了塊迭好的毛巾,潦草地擦乾手臂的水珠,再慢條斯理地擦乾右手指縫。
他往前走,走到浴室口。
傅熾往旁邊讓了一步。
男人左手把毛巾隨意地丟進髒衣籃里,垂在身側的右手向上,食指隔著褲子點了點傅熾從在包廂就沒低過頭的身體器官,輕笑,「自己處理一下,不用害羞,我不看。」
這回不僅是顱頂冒氣了,傅熾覺得自己的七竅都噴出了熱氣。
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他啪的一聲鎖上了門,砰的一聲震天響。
顧斐波啞然失笑,這小孩比自己想像的還要靦腆點。
十五分鐘。
半個小時。
直到顧斐波坐在沙發上,把白天需要處理的文件全部瀏覽完一遍之後,傅熾還待在浴室里沒有出來。
像是那個童話里只有屋子裡沒人才會現身的田螺姑娘。
顧斐波在思考——傅熾不會為了躲自己,準備就這麼在浴缸里躺一夜吧?
又過了五分鐘,在顧斐波擔心這小孩會不會在浴缸里出了什麼事的時候,浴室里終於有水聲了。
滿缸的水因為少年的動作嘩啦啦地溢出,砸在瓷磚地面上,又涌回拍上缸壁。
少年赤著腳踩上冰涼的地磚,低頭看著自己紅腫的身體,咬咬牙擰開了浴室的門鎖。
顧斐波在外面聽到悶悶的一聲請求。
「什麼?」沒太聽清。
「出不來......」
還是沒聽清。
顧斐波微微蹙眉,走到浴室門邊,「什麼,我沒太聽清?你需要什麼,重說一遍。」
裡面的人不知道是一句話重複三遍說煩了還是覺得顧斐波在故意逗他。
特別大聲。
像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