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熾也沒有打過那個通訊號。
那一夜跟顧家公子在餛飩攤談天談地暢所欲言的快樂,好像只是他一個人的幻想。
仔細想來,那一夜顧斐波幾乎沒怎麼說話。
他只是勾著溫柔的笑,時不時低頭吃上一口餛飩。
但再仔細想想,就記不得顧斐波到底有沒有笑了。
不知道為什麼,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面對顧斐波總有以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一種對能看穿自己的同齡人,對年紀輕輕的上位者的恐懼與嫉妒。
哪怕這份陰暗的情緒只隱匿在最黑暗的角落裡,但傅熾依舊敏銳地察覺了。
算了。
傅熾又起身從床鋪角落翻出手機,摁著刪除鍵,把通訊號刪除了。
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終端還未脫手,心裡那絲不明所以的惆悵還沒消散。
嗡——
嗡——
外部通訊打了進來。
前幾天傅熾接電話的時候還會有些隱秘的欣喜,但希望一次次落空後,便也再找不到一絲期待的痕跡了。
「餵?」
傅熾大剌剌地摁下接通鍵,「換不起套餐,買不起房,交不起水電,抵押不了貸款,有事你說,沒事快掛。」
一連串的套話跟吐葡萄皮一樣一股腦地禿嚕出來。
對面沉默了一會。
然後響起了清雋的男聲,夾雜著些許笑意,「那明天的晚飯有著落嗎?我不介意你來蹭我一頓飯。」
顧斐波。
那一夜,在浴室的那一夜,顧斐波曾貼在他的耳廓說過話,吐息混著聲線撓的他耳蝸都癢。
傅熾猝地抬起終端看了眼屏幕,熟悉又陌生的一連串通訊號明晃晃地擺在明面上,他乍然翻身坐起,撓了撓腦袋,嘿嘿一笑:「我還以為是電話推銷呢,沒注意。你來找我我隨時都有空。」
「那明天六點我讓秘書去你家樓下接你,可以嗎?」顧斐波笑了,聲音不疾不徐地確認。
「好的。」傅熾眨眨眼。
電話掛斷之後,傅熾一股腦地翻身下床,開始在自己用箱子做成的簡易衣櫃裡狂翻。
他衣服不多,在誘色的時候也不接私活,只在誘色裡面陪酒,平時上班一套工作服就搞定,所以根本不像其他公關一樣有些花枝招展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