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等他。
我的目光追隨他到教室門外,有幾個我腦子裡根本沒印象的學生在外面等他,他還是一樣受他那幫狐朋狗友的喜歡,我還是一樣孤獨到仿佛只有他能注意到我。
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我決定站起來抻抻肩膀。
剛進入模擬時的遲滯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仿若真的回到十六歲一般的自在,肩膀毫無酸痛感,大腦也清晰到能捕捉到一切信息。
原地感受了半分鐘,我的膀胱中忽然有一陣不快襲來。
在衛生間的小便池前,我發出了進入模擬世界後的第三次感嘆——真的很真實。
我提上褲子,遁入深思。如此真實的體液排空感,不會在現實世界裡引發什麼副作用吧?
忽然之間系統發話了:「測試者您好,虛擬世界之中的行動僅作用於大腦皮層,不會影響測試者本人。」
顯然系統發現了我的疑惑,我抬起臉隨機望向一個方向,像是在看不見其人的它。
我說:「你這種時候還要看啊。」
系統沒回答我,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身後隔間的開門響。一個柳江同黨攥著卷衛生紙從隔間裡出來了,看起來我剛剛的發言對他造成了一些誤會。
他沒問,我也沒說,我們就這樣面面相覷到他平移到廁所門口,他連手都沒洗,直接跑了。
關於五班新轉來那人有精神病的謠言至此一定會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用我活了近三十年的生活經驗應對高中時的一個下午,只感覺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到了放學時間,我去找約定好和我放學見的柳江。
他沒在學校的任一出口等我,而是在教學樓之間的楊樹下,看到我了也沒多解釋什麼,只是帶我到了一處矮牆底下。
我問:「你要幹什麼去?」
他說:「帶你去個好地方。」
他嘴裡的好地方可是千變萬化,我四下看看,發出質疑:「那為什麼不從大門走?」
說話之間他已經飛身翻上了圍牆頂,也不知道他重複了這樣的行為多少次才能翻到如此熟練。
他把掛在肩膀上的書包往後甩,對我不耐煩地伸伸手:「哪那麼多廢話?這邊近,來,手給我!」
可能不在我把他打哭那條時間線里,他眼裡的我就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好學生。
我把書包卸下來掄給他,在他接住書包到拿穩到準備伸另一隻手接我的時候,我已經站穩在了牆頭上。
他愣著把伸出來的手收回去,給我鼓了幾個掌。
二十中學靠近連城的老城區,這邊有許多沒改造的老建築,西式混搭中式,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要帶我去的地方我有點熟,記憶里我好像去過幾次,但每次都是半夜偷偷翻窗戶進去的,沒有哪次像今天一樣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