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柳江說。
他甚至都沒有考慮,直接回絕了我。
我抬起一邊的眉毛,和蹲在地上的他大眼瞪小眼。
柳江終於不再蹲著了,開始變得昏暗的房間裡,他豎條條的身影十分惹眼。
「我是說,」他解釋,「如果我真的在朋友圈子裡一個類型的人只放一個的話,那我根本就不會去認識你啊!」
說得對。
那樣的話,柳江的身邊只會有顧童宇這一個所謂的「好學生」。
我才是那個後來的。
我不說話了,轉著腦袋去看別的方向,如果這要是在我們倆在一起之後發生的事,接下來一定會吵一架。
可是現在的我連跟他吵架的資格都沒有。
柳江先認輸的,他把語氣放軟:「我知道你看他不順眼,這次也不是我故意的——但是,你不是想看耳釘嗎?」
我把視線轉回來,看到他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接著,在我的注視下,他用伸直的食指把頭髮撩到耳後。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動作,但放在他身上就有種直白與曖昧相結合的力量,我盯著他看,腦子短路一般地反覆播放他這個動作。
然後我說:「先下樓跟他打個招呼。」
在完成淡漠地站起身這一動作後,我在心裡先打了自己一個嘴巴。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總要用我成年人的冷靜克制我高中生的衝動,然後再後悔。
我又在心裡抽了自己一嘴巴。
大概我的下巴真被抽動了,左手邊一起下樓的柳江偏頭看我,我清清嗓子:「我會和他好好說話的。」
雖然如此承諾,但其實我心裡沒什麼底,直到坐在飯桌上,我臉上都保持著僵硬的友好。
柳奶奶當然不知道,她一邊擺桌子一邊熱情招呼我們認識:「平生,你認得他不?」
我趕忙接過奶奶手裡的碗筷,點頭答應著:「認識,認識,我聽柳江——我聽說過他。」
顧童宇在我身後不遠的地方,他正在端魚湯,聽我提起柳江的名字抬頭看了我一眼,笑得比我自然多了。
幾人落座,我正好做正對他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餘光里他在看我,但只要我把目光轉回去,他必定是溫柔微笑著看向餐桌上正在說話的人。
假得要死!
我感覺我要開始背信棄義了,我對柳江做出的承諾根本兌現不了。
於是我開始有意無意地和他搶菜,他夾白灼菜心,我就搶著夾走最上層的一根,他舀松仁玉米,我就把勺子拿走盛湯,他終於決定去吃紅燒排骨了,我當場把白灼菜心塞到他筷子底下,並佐以真誠勸慰。
我說:「哥,吃菜。」
柳江在旁邊踢了我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