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努力,我會為了想得到的東西拼命,我可以早上五點起床背書,可以把教材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的所有內容全部記下來,包括插圖和編者。
但是我帶不走柳江。
我曾在高三時和柳江漸行漸遠過一段時間,不止是因為來自父母的反對,也是因為我發現,我沒法就那麼自由地走進他的人生,把他攪得一團糟,然後再帶他離開。
他對於自由有種近乎於變態的執念。
他不想被工資和通勤束縛,不在乎學歷,對即將到來的高考視而不見,我還記得升入高三前的那個暑假,他能在班主任激情澎湃的動員會中睡著,能在開始總複習的第一天逃課。
我氣極了,我問他,難道你就不想有個好一點的未來嗎?至少是為了以後我們還能見面,你就不能好一點嗎?
柳江無話,後來他真的在課堂上清醒了幾天,但很快他又重新陷入了混沌與睡眠的交替狀態,我懶得管他,我直言不諱,我對他說我的未來大可以完美。
我的未來真的完美了——在外人看來。
作為二十中學全校第一名,我成功考上了規劃好的大學,老師讚嘆,同學羨慕,父母滿意。
整個暑假我沒去跟任何人見面,我躲在房間裡打遊戲,凌晨入睡,傍晚醒來,父母問我要不要出國玩一圈散心我也回絕了,我在等一個人,但我不會承認。
最後我還是等到了,柳江主動找的我。
也是他主動表白的。
現在想想,他表白的話多少有點委曲求全的意思,他當時說:「我也沒想過和你太遠的未來,我們就當玩玩,不行嗎?」
我同意了,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他說著和我玩玩,但卻粘人粘得要死,我說著我不管他死活,但卻想管他走的每一步。
「所以接下來的劇情,」我問侍者,「我是會和柳江好好相愛嗎?」
健康的,正向的,不互相猜忌的,名正言順的普通愛情。
「這是超越權限的問題。」侍者毫不猶豫回答了我。
不過他臉上的嚴肅轉瞬即逝,又換作了一副充滿耐心的平靜,他繼續說:「不過鑑於您成功保護了您未來的愛人,通過了前一關卡,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您。」
「您會和他度過一個完美的暑假,在此過程中,改變的人不僅是您,還有他,你會變得包容,他會變得現實。在高三結束以前,你們會保持親密友人的關係,高三結束,你們互相表白——」
說著,他抬頭示意我——一切都是影片裡播放的那樣。
我沒回頭,關於我們之間後續的幸福,我甚至產生了一種面對不真實事物的厭惡感。
沒能得到我的回應,侍者接著闡述:「你們的大學會在同一座城市,只是距離稍遠,他放棄了在連城組建的樂隊,而是在首都參與臨時演出,你們平時會見面,周末會一起度過,在末日之前的城市,一個完整的有著人類文明的世界,你們很幸福,你們會一起考慮未來。」
話說完,一個完美的故事,理應贏得喝彩和掌聲,卻換來了我忽然的一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