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其實比我想像得簡單。
我們鬧了場烏龍,站錯了不同的雕像,中間有圖書館的長樓梯隔著,又都沒往彼此的方向看,在意識到搞錯方位以後,我很過廣場來到另一邊,見到了她。
她長了一張圓潤而平凡的臉,確實不太容易讓人記憶深刻,但她的名字並不普通,理論上我應該能記住。
她叫溫妮,聽著很小言,要不是我問她叫什麼名字的時候她的表情過於驚愕,我大概會讚嘆兩句她的名字很有氛圍。
對,很有氛圍,但我沒記住。
溫妮並不是那種視感情如命的人,雖然在追求我這件事上離死纏爛打只有一線之隔,但在意識到我連她名字都沒記住後,她禮貌回應了幾句,言語之間都是明白我的意思。
我覺得她不甚明白,所以直說了。
我說:「我有男朋友,我不會劈腿,更不會離開他,絕對不會。」
她還算平靜,回答保持中立:「你的確有種男女通吃的魅力。」
我不打算與她將這場對話進行下去,先行告退,臨走之前,她對我說:「那就祝你未來的路繼續保持清醒吧。」
我不喜歡在日常生活中說些矯酸語錄,所以只是點頭答應,把體面留到離開,現在坐在沙發上,她那句話讓我有些在意。
難道我看著不清醒嗎?
不,我現在覺得我已經很清醒了。
她的確存在,我因為某些緣由沒能記住她的名字,耗子也不知為何不知道她的存在,誤會一場罷了,我很清醒,我的記憶沒出問題。
我向後倒去,癱在柳江的沙發上。
明明季節不同,我卻感覺自己回到了高中時代,回到了柳江在連城的二層小房子裡。
不知道他會不會懷念那時候呢?
悶熱的夏日,吹著海風的傍晚,體育倉庫,橡膠操場的味道,有氣無力轉著的風扇,我們一起逃走去音樂現場的那一天。
我深嘆一口氣,無論怎麼樣,我們也走到今天了,不是嗎?
但這種自我寬慰並沒能在我心底生根,如此念頭就像吃潮汕牛肉鍋時被忘在笊籬外的牛肉丸,遺世獨立,仿佛永遠不會被人提起,直到結帳時被掃進廚餘垃圾。
我心裡始終有種說不出的不安定。
是因為我太閒了嗎?
我過去一直都是閒不住的人,高中時只顧埋頭讀書,大學時泡圖書館,累了就去報名競賽,實習資格也是我第一個拿到的,畢業了,我就更沒有閒著的功夫了。
晚上九點下班是家常便飯,有時候到了出租房都要先花一個小時處理沒完成的工作細節。
我租的房子離公司稍遠,因為我媽在那附近看上了一套城中別墅,讓我租房靠近點,到時候買房了好收拾。
幸虧還沒買,要不然還幾年房貸就世界末日了,壓根來不及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