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滑動評論,有的討論的話題與業界相關,但大部分都在說哪個哪個公司的總裁帥,好想成為他女朋友之類的話。
夏傾月略過了那些持續上升的感慨,點開配圖放大來看——江辭坐在台下的位置,長腿交疊,隨意又不失尊重的姿態。他的目光直視前方,光源落在他之身,剪出一片似雪的碎影,映襯得褐眸清和深邃。
與所有人不同的是,男人淡輕色調的棕發。
鬼使神差的,她抬手觸碰了下手機屏幕,也間接觸碰到了他的棕發,可惜不是實感。
「密碼錯誤。」門上的密碼鎖倏爾響了一聲。
夏傾月不由得指節一停,心裡湧上不安。
歐納華庭每層只有兩家住戶,東面一戶,西面一戶,她住在東戶,是住在西戶的人找錯了地方嗎?
移步到玄關,夏傾月在安裝於門側的小型電子顯示屏上看到了一位年輕男人,只不過,那男人有些眼熟。
黑灰色西裝,銀質的領帶夾上面繪有一朵花的圖案,琢刻的線條細緻、迤邐。
她見到過,是江辭。
打開門,夏傾月無疑確定就是他,「阿辭?」
江辭抬眸,眼尾藏匿的淡緋好似還未完全散去,微不可察,難道他……又哭過?
似有若無的酒息飄進鼻翼,夏傾月猜測,江辭可能是醉了,但看他的模樣,也聯想到他之前喝酒次次皆遊刃有餘,這個想法轉瞬被她拋到了一邊。
「……要進來坐坐嗎?」
終究,她心軟了,「我為你準備些解酒的東西。」
第52章 占有
他的眼睛……
和今天在薄雪下見到的一樣, 明澈、清雋,但眸底仿若纏著淡煙般的霧感,於荊棘中叢生, 始終撥不散雲靄。
匯聚在江辭眸中的眼淚愈發漸多, 直至一道透徹的痕跡墜落。夏傾月心率一降,本能的呼吸幾近消弭, 他又落淚了。
想開口說話之際, 聞言聽到江辭輕嘆了聲, 像是拾起滿身的破碎重新拼湊完整, 唇角扯出的淺笑很淡, 凝有的自嘲漫不經心的:「不好意思,走錯門了。我住在對面。」
「你……」夏傾月的脾氣倏然被引上來了,言語卻紊亂, 不知道此時此刻該說些什麼。她看著他掉眼淚,又看著他對自己的話視而不見,藏匿心澗的火息正一寸寸加盛。
只是剛說了一個字,夏傾月就感覺到視域中驟現一道頎長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絡,空氣中漂浮的酒息醇郁而清冽,也在彼時瞬間深重了幾分。
肩膀覆蓋兩處溫熱且陌生的溫度,隱隱加重了力道,帶著她整個人貼向玄關側牆。肩胛骨磕到牆面的那一刻,夏傾月忍不住疼出了聲,一記極其短促的痛音從唇間溢出。
睜開眼睛,她才看到江辭站在她面前,漫在男人褐眸深處的清淚止不住地掉, 卑微如塵。
「為什麼回來?」江辭的聲線低沉,哽咽著, 潰然敗下了陣,「在米蘭過得不好嗎?為什麼……」
他一句一句地問她,話音越說越顫,「為什麼你回來了……卻不告訴我?」
夏傾月細眉微蹙,喉間緩緩繞上了酸澀,心尖蓄勢的火氣像是被他的眼淚撲滅了。
他哭了,是因為沒告訴他而生氣嗎?
「我想,你應該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夏傾月低眼,她知道這個理由並非真實,可心裡就是彆扭。回想起這六年裡江辭對自己刻意保持距離,她穩了穩心神,語氣淡靜地反問他:「那你呢?為什麼會對我越來越疏遠?甚至,創辦公司這麼大的事情,你同樣也沒告訴我啊……」
覆在肩膀的力道又重了些許,夏傾月抬頭正對著他的視線,指節漸漸收緊抑制浮來的痛感。
她突然感覺,眼前的人好像不是江辭,而是另一個人,他太陌生了。
「江辭。」愈重的痛感占據腦海,夏傾月動了下手臂欲想掙脫他的束縛,「你放開,弄疼我了……」
理智的弦重回,看到夏傾月偏頭故意不看他的模樣,楚楚可憐,江辭這才後知鬆開了她,「抱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他的這一聲姐姐,對她來說比流逝的時光還要久違。
她好長時間沒聽到他這樣叫她了。
「你叫我什麼?」夏傾月明知故問。
這次換江辭偏過頭,兩人的距離拉開,他想逃走,她偏不給他機會,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我又想起來了,今天晚上在樓廈見面的時候,你叫的是我的全名。姐姐這兩個字不會叫了嗎?」
這個稱呼,江辭又何嘗不想這樣叫她,他看著她的眼睛,低聲臣服,「姐姐。」
「別哭了。」
夏傾月揚起手背拭去了江辭的眼淚,笑了一下,走過玄關留給江辭一個背影,聲音輕柔:「進來吧,把門帶上。」
房子的廚房設計成了開放式,顏色主調是白與灰,島台面積不算太寬闊,適中,視覺效果簡約大氣。
廚房的物品一應俱全,都提前置辦好了。
夏傾月洗好鍋具盛入適量的純淨水,準備煮些淡鹽水為江辭解酒。見狀,江辭問她在做什麼,她一邊有條不紊地做自己手中的事,一邊回答他:「你不是喝了酒嗎?備解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