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嫿笑了,她真真實實地沒有看錯人。
如果夏傾月沒有創造機會,那怎麼會在任職僅僅一年半的時間、讓這麼多人知道她的名字呢?
「放心,我不會留你一個人單打獨鬥。」柳嫿直言表含惜才,「你可是我好不容易采來的寶貝,當然不能受委屈。」
夏傾月唇線微抿,莞爾,凝於眸中的野心漸漸褪去了形色,代成溫柔。她抬眼,只見柳嫿隨意一揚手,打了個響指,猜測篤定:「進來吧懟懟,別偷聽了哈。」
鄭悠韞一不小心推開了門,偷聽被抓個現行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撓了撓側臉,心裡靈機一動找了個台階走下去,「哎呀總監!您今天的氣色這麼好啊,口紅也漂亮,都把我引到夏設計師的辦公室了!」
「傾月姐的衣服是哪個牌子的呀,好好看!不忙的時候,麻煩傾月姐發我個連結唄。」
「好了好了。」這小姑娘彩虹屁吹起來進度條差點收不住,柳嫿坐在椅子上,腳尖帶動椅子轉了轉,「不是跟你說十分鐘後再來嗎?忍不住偷聽了是吧?」
這次與帆晟傳媒的合作,她選擇派鄭悠韞當夏傾月的助理。雖然鄭悠韞有點愛摸魚這一個小缺點外,完成業務能力的效率還是可以的,另外,她懟人能力出眾,夏傾月真要受了不知名的氣,有她在,定吃不了虧。
鄭悠韞靦腆背過雙手,笑意由淺至深,酒窩也深。
柳嫿向夏傾月介紹了她,「傾月,你應該認識的。鄭悠韞,我跟你介紹過,叫她『懟懟』就行,部門裡的同事基本上都這樣叫她。」
然後,便是合作的正事,「與帆晟合作的這段期間,懟懟就是你的助理了,有什麼需要她做的交給她,剛好,讓她跟著你漲漲見識、開拓開拓眼界。我問了懟懟的意見,她很願意跟著你。」
夏傾月點頭應聲,「好。」
交代完工作,柳嫿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鄭悠韞和夏傾月獨處的時間,前者在跟後者滔滔不絕地「高談闊論」,說了很多話題,引向DB哪家餐廳的飯菜好吃、哪家咖啡廳又出了新的甜點和飲品,說是要帶著夏傾月去看看。
文件上標註與帆晟約定會談的時間在明天,當前手裡工作不緊,夏傾月同意了。
乘坐電梯,她們一同走進去。
彼時,電梯裡還有一個人,是正在抱著一沓厚厚資料的饒侗。
在京大,饒侗和夏傾月的關係就算不上多好。
因為饒侗喜歡顧鶴,而顧鶴又暗戀夏傾月,複雜的情感關係順水推舟般讓什麼都撈不到的饒侗對夏傾月產生了妒念。在得知夏傾月是清溪省盛艾集團的千金之後,饒侗有意巴結過夏傾月,沒什麼用,假笑著獻來的殷勤終究不真,饒侗也懶得再裝了,乾脆還和以前一樣。
現如今,夏傾月在DB任職,又是她的上司,藏在她心裡的惡果又埋下了種子。
鄭悠韞並不知情兩人的過往,其實也沒什麼過往。
對於夏傾月而言,她只當饒侗是以前的校友,不熟而已。
走進電梯,梯門緊閉,下降。
話題最多的鄭悠韞約莫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也止住了話茬,眼睛盯著變化的數字放空思緒。
突然,一記聲響如雷的「砰!」乍然而起,電梯不知道怎麼出現故障,猛恍了一下,鑲嵌於頂端的明燈驟滅,瞬時,黑暗全然籠罩。
「啊——」鄭悠韞尖叫了一聲。
即使是在白天,但在全部空間都封鎖的前提下,唯一的光源被扼斷,攜來的恐懼依舊不減。
視線外,晝被取替,夏傾月看不太清周圍。
所處的空間狹隘,失去了光,那種熟悉的、無法擺脫的、壓抑在她心口的窒息感海網般地擴散,延至血絡,充斥著每道神經。
好難受,好想……離開這裡。
夏傾月雙臂環緊,退到電梯角落緩緩蹲下了身子,呼吸因恐懼的襲迫變得急促了些許,感覺快要踹不過來氣。
就在她以為要繼續在這裡等待恐懼的進一步吞噬——
光燃,燈又亮了。
場面恢復如初,電梯正常運行,剛才的事情在此刻的情境下更像是個虛幻的插曲,頗不真實。
忽而陷入黑暗,饒侗的神色也就此驚慌,好在電梯出的故障是個小事,現在看,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意外了。轉過頭,電梯角落的夏傾月雙手抱緊自己,看樣子很害怕,頸間都漫上了細細的冷汗。
她不解,夏傾月怕黑嗎?
以前她們同班的時候還真沒聽說過她的這個弱點。
「傾月姐。」鄭悠韞連忙蹲下,手腳忙亂,不知所措地扶起來夏傾月,問她有沒有事。
夏傾月回答得虛弱,且無力,「我還好。」
站起身子,脈搏和心臟都懸落不定,亂頻了許久,夏傾月嘗試閉起眼睛緩解遲遲不散的恐慌。
有光了,不要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