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
校長再怎麼說也是個高層領導,眼睜睜地看著這場打架發生必然要站出來維持局勢,「我再說一遍安靜!」
有了這句威懾,盞樂禮堂的人瞬間消音,拍手吶喊的學生也都斂住了興奮勁兒,似乎還未從這場打架中抽離出來。
大家的視線全都在前方,他們沒有注意到,觀眾席斜左側的走廊位置——
沈厭單手搭持在椅子扶邊,另一隻手彎起懶散地撐在側臉上,揚膝疊腿,閒散到極致的勁兒。
周遭或明或暗的光源撥在少年身上,短暫的亮一閃而過,映襯得他神色愈加漫不經心,唇角挑笑,弧度不深不淺。
兩人不愧是表兄弟,一個拽逼,一個野哥。
都狂。
……
對於此次的事情,校長也泛頭疼該怎麼處理。
江辭和傅段,前者是清溪省乃至全國知名企業蘇憬集團的少爺,後者是清溪省省長的兒子,都是不能惹的資本。
校長怎麼處理這件事情,江辭管不著,隨意,他打人了,檢討、處分都沒再怕的,但傅段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那些污衊的話詆毀夏傾月,說什麼都不能算了。
他讓傅段當眾對夏傾月道歉,傅段不樂意,兩人又差一點打起來,好在領導及時出面才穩住場勢。
台下的同學們看得格外振奮人心,本以為從頭到尾都在念那些死板的演講稿,誰能想到會上演一場資本之間的鬥爭。
校長想讓人先把江辭和傅段帶下去,只見江辭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立體話筒前。
因為剛才的打架,他的外套染了些許塵埃,抬手,不以為意地撣了撣衣服,開口時,清冽的嗓音橫貫禮堂場內的每個角落:「按順序,到我演講了是吧。」
立體話筒的高度低了些,江辭是稍微低著身的,但他可不慣著,調試高度將其提高了幾分,「不好意思,占用大家一點兒時間。關於今天演講會的主題圍繞『青春』和『夢想』兩個方面,我想說的是,希望在座的的每個人都可以腳踏實地、砥礪前行。」
「另外,剛才的事情你們也都看到了。」少年偏身,淡淡地看了一眼傅段:「這位,他身為學生在這麼多人的公眾場合當眾指點詆毀另一位學生,那些話僅憑自身臆斷空口而出,有損自身道德,有損對方聲譽。」
夏傾月坐在位置上,看著江辭站在中央寬台上,燈影暈在他之身,她好像,在遙望最耀眼的太陽。
小時候,他站在她身前保護她,長大了,亦如是。
江辭面向前方,聲線沉穩:「不能穿過短的衣服,穿的稍微少一些、打扮得漂亮就被定義成『勾引』,結了婚之後要以家庭為重、事業可有可無,還有封建社會中依然殘存的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規定她們必須要相夫教子,必須要三從四德當個賢妻良母,必須要選文科,必須溫柔,必須知書達理等等太多束縛女性的偏見標籤。」
「穿衣自由是她們的權利,沒有人規定女性必須要結婚,相夫教子、三從四德,這些落後封建的字眼早該被棄其糟粕了,她們可以成為她們心中自己的樣子,也不該被定義。女性承受的偏見和惡意不比男性少,社會提倡男女平等,因為男女本就平等。」
「女孩子,她們生來是被愛的,她們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江辭在台上,夏傾月的目光也緊緊追隨著他,全程,他說的每個字,她都在認真地聽。
受到落後思想的影響,古往今來定義女性自由的偏見標籤,像是一道道銳利的荊棘狠狠刺在每一位女性身上,文明的前進在告訴世界,這些刺不該被留下。
她又什麼都聽不到了,但她能看到全禮堂的同學在沸騰、吶喊,他像是最特別的一束光。
他越過重重人潮,與她的目光交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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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講會的事件過後,校方和雙方家長來到學校商議此次事情該如何處理。
最終,經過議定,傅段被迫轉學,而江辭也寫了一萬字檢討在升旗台下對全體師生深表錯誤。
雖說是承認錯誤的檢討,台下的同學們並沒有說什麼不屑的話,他們覺得,能在那麼多人的場合之下維護自己想維護的人,真的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至於,傅段所說的夏傾月在冬天的季節里穿短裙,對此,她給江辭解釋了:「我那次在校外,是約了一家寫真工作室拍寫真,所用到的服裝就是夏季的衣服。」
「我知道夏傾月。」江辭輕笑,和她說話時,聲音會不自覺地放輕:「寫真很好看,你很漂亮。」
你很漂亮。
那天之後,夏傾月想了很久很久,這不是江辭第一次誇她好看,卻最能讓她的心潮盪起漣漪。
其實,自那次演講會的事情翻過篇,她很想問他你為什麼要幫我。
這是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答案也顯而易見,因為他們是青梅竹馬,因為有這層關係,他對她就像是哥哥對妹妹一樣無微不至的照顧,但,她也想聽到不一樣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