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接我回家自然是好事,誰沒事樂意擠地鐵啊?但我還是委婉地提醒了一下,「恆焉,你明天可以把車停地下車庫,我直接在負一樓上車就好。」
他剛要說什麼,就被電話打斷,一個聽起來就很精明幹練的女聲從藍牙音響里傳出來,「宋總,明晚的會議照常召開嗎?」
我猛地攥緊了安全帶,但凡你電話早一秒打來呢,我還以為明天這個戲也要演,原來宋總有別的檔期了。
宋恆焉簡潔地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我死死地閉上眼睛,只要我裝睡裝得夠像,尷尬就是別人的事。
但我裝睡確實不像,否則也不會每次都被陳女士拎著耳朵去牆角罰站了。宋恆焉看出來我沒睡了,開口道,「明天我也會來。」
「不不不,」我顧不上尷尬了,睜開眼睛,「我不知道你有事要忙,我自己坐地鐵回家就好。」
宋恆焉抿了抿唇,簡單的一個動作還被他做出幾分風情來,「我會來。」
他總在一些奇怪的小事上有種莫名的固執,我只能放棄客套,「哦,那好,謝謝你。」
宋恆焉的車開得很平穩,一路上他也不說話,我望著窗外的風景發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醒來時,宋恆焉開著車頂燈在看手機,我趕緊解開安全帶。讓這麼個大美人坐在旁邊等我睡醒,實在是過意不去,「不好意思,我中午沒睡午覺,有點困。」
宋恆焉「嗯」了一聲,無可無不可。
回到家保姆阿姨已經把飯做好,我和宋恆焉吃了這麼些天飯,終於也放慢了吃飯的節奏,儘可能和他差不多時間放下筷子,省得一個人在那裡不知所措。
和宋恆焉相處真不難,他做什麼事都是很規律的,你只要摸清這個規律,順著他來就可以了。
我上學也好,在公司也好,總會遇到一些管不好自己信息素的Alpha,自以為是孔雀開屏,實際上熏得周圍的人都要吐了。
宋恆焉就不會。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他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因為他半點都沒有漏出來過。
我也沒問,一個是問了他也不一定會回答,可能又像個啞巴似的,默不作聲。
再一個是,就算他回答了,就算我知道了他的信息素味道,那又怎樣?
我們只是聯姻,又不會召開記者會,不會有人拿著麥克風懟我跟前來,周先生,你知道你未婚夫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嗎?麻煩和我們透露一下可以嗎?
這些過於私人的信息,我們彼此之間都沒必要過問,了不了解的,戲也照演。
何況這一陣子,宋恆焉從來沒把別的Omega往家裡帶過,電視劇里那種推開門就和第三者打了個照面的場景,我多半是無緣目睹了。
作為一個聯姻對象,宋恆焉不僅是合格,說句表現優異也不為過。如果我和他不是這麼認識的,如果我是通過別的方式知道他,我會不會動心也說不準。
不過,沒有如果。我們就是一對表面夫夫,對彼此動心的概率無限接近於零。
宋恆焉說了要來接我,我也不好去搭地鐵了,同部門的同事用胳膊肘懟了懟我的腰,擠眉弄眼,八卦別人的私密生活讓他疲憊又蒼白的臉上了多了幾分生機,「什麼情況,男朋友會來接你啊?昨天那豪車,哎喲,我以為看電視劇呢。這麼恩愛,好羨慕喲。」
我禮貌微笑,也沒糾正他。
從六點到七點,等得看熱鬧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加班的同事也下來了,「難知,你怎麼還在這?要不要一起走?」
我說不了,有人會來接我的。
對方「哦」了一聲,半羨慕半調侃的那種語氣,「有人接就是不一樣啊,那我去坐地鐵了。」
我目送他離開,尋思給宋恆焉打個電話吧,他已經把他手機號給過我了,但是轉念一想,萬一他在忙在開會呢,我打過去豈不是打擾他。
沒關係,等就等唄,我最能等了。
陳女士以前一忙起工作,也會來得很晚,其他小孩都被接走了,老師們收拾好東西開始吃晚飯,有時怕餓著我和我哥,還會時不時投餵我們一點小零食。
等陳女士姍姍來遲,老師們都會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陳女士也是又道歉又感謝的,手裡拿著半路上買的零嘴,一半送給老師們當賠禮道歉,一半塞到周千澍手裡,怕他餓得胃疼了,讓他先墊墊。
周千澍又會從他的那一半里再分一半的一半給我,我倆在后座吃得津津有味,陳女士看一眼後視鏡,周難知,別把零食渣掉到座位上,清理很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