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難知的好心和開朗有意無意體恤了很多人,不過照拂不到他自己。工作還沒找到,父親的死訊就傳來,他心情低沉,沒有餘力勉強自己振作了。
我走過去,摟住周難知。除此之外,我不知道這一刻我還有什麼更多可以做的。
第45章 找別的人風花雪月?
周難知的父親經過搶救無效,來到了生命的盡頭。葬禮如期舉行,來悼念的人很多,年齡不一,臉上的哀痛比參加我父親母親葬禮的那些人的哀痛要真切很多。
儘管如此,這不作假的真切也絲毫沒打動周難知。他一言不發,就只是木然地站在那裡。
我知道那是怎麼回事。他曾見識過他父親的真面目,或者說是比較醜陋的一面,而如今要他聽這些人講述他父親比較光輝的那一面,他消化不良。
但是這場突然的死亡還是給他造成一定的衝擊。那是理所當然的,就連在街上看到一瘸一拐的乞丐,周難知都會痛心好一陣,而棺材裡躺著的人不管怎麼說,和他在血緣關係上還是最相近的人之一。正是因為他沒法做到眼睜睜看著這個人去送死,所以他才嫁給了我,用自己當籌碼,換取數目龐大的、沒有上限的醫藥費。
如今這個人用死亡將一切作了不由分說的分段,周難知沒能立刻反應過來。
在周千澍的勸說下,周難知還是吃了點東西。用吃來形容不太恰當,他就只是在把食物咬碎,方便自己吞下去,以補充最基本的能量。我坐在他旁邊,偶爾給他遞上水。
周難知把水接過去,在這種情況下,他終於沒有心情和這麼多認識的不認識的來賓說客套話、道幾句謝。他把自己放空,將葬禮的瑣碎事項都交給我和他哥哥去操心。
如果我在這個契機還只為他滿當的信任和依賴而感到高興,實在有點不太人道了。
賓客之中有不少人沒見過我,只是聽說,如今在葬禮相逢,很是好奇,只是場所不適宜,他們問沒幾句就又打住話頭。我以周難知的丈夫的名義存在於此,毋庸置疑。
所有流程都辦妥後,我把周難知載回家,他讓座椅撐起他自己,使他看起來並沒有因為他父親的死亡受到太大衝擊。
可他的眼神都沒有聚焦,我和他說話他也聽不太進去,難過到這個地步,我幾乎都要和他一塊傷心了。
一被我帶到床上,周難知立刻睡去。多一分清醒都不能有,清醒只會讓他重新陷入苦悶。我坐在床邊,替他蓋好被子。他在噩夢的間隙里反覆醒來,偶爾囈語幾句,被我扶起來餵幾口蜂蜜水,又放他繼續去睡。
周難知從我無微不至的照顧里領會到那層意思,那就是我並沒有打算讓我們這樁婚姻和他不曾對父親計較完的那些事一樣,就那麼算了。
但凡我真有那方面的念頭,我就該趁他清醒的時刻就給他充分的提醒,比如留一個空蕩蕩的房間給他,讓他自己對付完這陣子短痛,趕緊把婚事也了結。
可我沒有。於是周難知領悟了,我沒有打算要和他離婚,至少,沒有打算要在他最難過的節點和他離婚。
這讓他稍微地安下心來。
儘管如此,他這些天的睡眠質量並不好。隔一陣就醒轉,我都一直在床邊。這不是一個打算用完就扔的Alpha的姿態,周難知很好地接收了這個訊號。
雖然他還是不明白他身上能有什麼,讓他足以被我留在這裡,但他決定不對此鑽牛角尖。
我們的婚姻形態就這樣維持下去,坐在餐桌旁邊,坐在沙發上,繼續他父親死亡前的日常生活。周難知暫時沒有心情找新工作,我也不可能會捨得催他,於是我們都有了充分的悠閒的享用早餐的時間。
吃完飯,我不得不出去上班,出門前,周難知幫我系好領帶,手法熟練,還有空隙幫我整理一下衣領。
假如有一個早安吻,事情就會變得更圓滿,但顯然周難知不處在能這麼做的心情里。
我見好就收,衣領周圍還停留著某種香氣,這香氣會讓任何已婚Alpha都飄飄然起來,好像這樣去到公司,工作的動力就十足,因為家裡有一個香噴噴的Omega妻子在留燈,等待自己的丈夫歸家。
我也不能免俗。
到達公司,我忙了一整天。等秘書開始整理會議紀要,我才偷到空閒,問周難知吃飯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