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姜媚的話,周嵐的臉都青了,她偷換概念,故意揚聲道:「姑娘如此勢利,照你的意思難道所有穿這種料子的人都只配給人倒夜香?」
店裡還有不少客人,聽到這話皆望了過來,眼神很是不善。
姜媚並不害怕,柔柔道:「在裴家倒夜香一個月的月錢足有二兩,這差事有什麼不好嗎?」
只是倒個夜香一個月就有二兩銀子,這是什麼神仙差事?也太好了吧!
眾人的眼睛都亮起來,不僅不覺得倒夜香丟人,還很想得到這份差事。
見無人幫自己說話,周嵐的氣勢也沒那麼足了,她恨恨地瞪了姜媚一眼,把那兩匹布還給夥計,大聲道:「我不喜歡這兩匹布了,給我換兩匹更好的。」
能多賺錢夥計當然不會拒絕,立刻換了兩匹鮮亮些的料子來。
「這兩匹布是用最好的棉絲織的,這上面的花紋也是眼下最時興的,姑娘若是喜歡,給五兩就成。」
五兩銀子,省吃儉用夠他們一年的花銷了。
周嵐有些猶豫,姜媚在這時偏頭看了她一眼,隔著帽紗,周嵐看不到她的眼神,反而更覺得被輕視,她咬咬牙,把身上的錢都拿了出來。
還差二兩。
周嵐不想在姜媚面前丟臉,低聲對夥計說:「剩下的我回去拿來給你,你先把布給我。」
這是祁州最大的成衣鋪,平日來鋪子裡賒帳的人也不少,夥計倒不擔心有人敢賴帳,爽快應下,周嵐暗暗鬆了口氣,抱著那兩匹布離開。
夥計把錢收好,滿臉堆笑地來招待姜媚:「樓下的料子都一般,貴客請往二樓走。」
姜媚頷首,跟著往上走,心裡卻冷成了冰。
周嵐敢花五兩銀子買布給周鴻遠做衣裳說明李氏手裡是有錢的。
不僅有錢,還有不少。
和周鴻遠成婚這大半年發生的事在姜媚腦海中不斷浮現。
周鴻遠說李氏一個人拉扯他們兄妹長大不容易,她便沒有要聘禮,連酒席都只有一桌,成婚後她更是起早貪黑地做豆腐賺錢,一個銅板恨不得掰成兩個花。
在被賣給張明淵之前,為了多湊些盤纏,她更是拼了命,手上不是凍瘡就是血泡。
如今看來,她做的一切竟然只是一場笑話。
李氏手裡有錢,只是防備著她,一分都不肯給她花。
周鴻遠呢?
他也揣著明白裝糊塗,哄著她當牛做馬嗎?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姜媚用力掐住了掌心。
她不敢繼續想下去。
她初到祁州便重病不起,若不是周鴻遠幫她找大夫,又衣不解帶地照顧她,她恐怕早就死了。
她一句想吃糖炒栗子,周鴻遠就能冒著風雪穿過半座城去給她買。
她說她曾為妓子,不配被愛,周鴻遠卻說這不是她的錯,然後堅定地娶她為妻。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如果連他都騙她,那這世上還有什麼是真的?
「姑娘,老身說了這麼多,你可都聽明白了?」
魏嬤嬤講了兩種布料的區別,一直沒聽到姜媚回答,不免有些生氣,拔高聲音。
姜媚回過神來,低聲道歉:「對不起嬤嬤,我剛剛走神了,能不能勞煩您再講一遍?」
魏嬤嬤壓著脾氣,沉沉道:「老身可以再講一遍,姑娘若是再不認真聽,休怪老身不客氣!」
「好。」
姜媚壓下雜亂的思緒,凝神聽講。
店裡能入魏嬤嬤眼的料子不多,魏嬤嬤講完,讓橘葉拿了一匹藏青色的蘇錦,而後對姜媚說:「公子不喜歡花里胡哨的東西,你直接把這料子裁了做成衣裳,記得肩膀的位置要留寬鬆一點,方便公子平日外出。」
「嬤嬤是要我給三郎做衣裳?」
姜媚意外,魏嬤嬤的眼刀子立刻扎到她身上:「不是你自己剛剛說要給公子做衣裳的?」
姜媚想起來了,但那只是她用來激周嵐的藉口,她根本不會女紅啊。
姜媚想要拒絕,這時周嵐哭哭啼啼的聲音在樓下響起,和她一起來的還有周鴻遠:「抱歉,這兩匹布我們不要了。」
夥計立刻奔下樓:「這怎麼能行?她說好的要買,我才讓她把布拿走的,現在說不買,誰知道你們有沒有動什麼手腳?」=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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