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對他有救命之恩的人,還是和他一起長大、同窗多年的好友,僅憑一塊疤,她沒有把握能讓他相信自己。
就算他信了,又能如何?
他會為了她悔婚不娶葉青鸞還是會為了她報複葉青行,讓葉青行也付出代價?
如果他什麼都不做,她的存在對他那樣驕傲的人來說成了什麼?
裴景川不知道姜媚在想什麼,卻從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倔強。
她是真的不願意跟他出門見人。
可她已經被他圈在身邊了,讓不讓人知道,是他說了算。
夜裡裴景川讓人灌了好幾個湯婆子,又加了一床被子,還抱著姜媚不讓她踢被子。
姜媚出了一夜的汗,第二天醒來鼻子不堵了,喉嚨也不痛了。
長到這麼大,這是她第一次生病好得這麼快。
再沒有藉口推脫,她只能跟著裴景川出門。
馬車駛出沒多遠,便聽到一陣喧鬧聲。
裴景川掀開車簾,姜媚看到很多書生打扮的人正從一個地方走出來,那些人臉上神情各異,有的意氣風發,有的忐忑不安,也有的麻木平靜。
「今年的春闈開始了。」
裴景川說了一句,姜媚過了會兒才意識到周鴻遠也該在這群考生之中。
這幾個月她幾經生死,費盡心思逃跑又被抓回來,兜兜轉轉回到原點,周鴻遠卻還是如他期許的那般,正在奔向他的前程。
就好像,他們從未出現在彼此的生命中過。
「在想什麼?」
裴景川放下帘子,馬車與那群考生擦肩而過,他的神情也隱匿在了昏暗之中。
姜媚掐斷思緒,輕聲道:「奴婢在想,三郎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消氣。」
風寒尚未痊癒,姜媚的聲音還有點啞,沒有平日那般嬌軟,說出來的字句卻是能討人歡心的。
裴景川的心情好了那麼一分,卻還是清冷道:「我生不生氣對你來說重要嗎?」
如果重要她就不會一再地逃跑了。
馬車很快出了城,朝城西方向疾馳而去。
約莫半個時辰後,馬車在城郊一處山谷停下,有人高呼:「裴家的馬車到啦。」
「怎麼是馬車,三郎不是最愛縱馬馳騁嗎?」
嘈雜的議論聲入耳,姜媚不自覺抓緊裙擺。
不僅害怕,還有自卑。
她這樣的人,似乎連和裴景川站在一起的資格都沒有。
裴景川已經先下了馬車,朝她伸出手來。
姜媚咬咬牙,把手交出去。
裴景川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把她拽入懷中,攬了她的腰把她抱下來。
最近天氣好,每天都有不少人到這裡踏青,裴景川的馬車一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見車裡還有個女子,裴景川還親自抱她下車,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裴三郎不是剛在花朝節上為葉六小姐出盡風頭嗎?今日怎麼帶了個女子來?而且舉止還如此親昵?
各式各樣的目光讓姜媚如芒在背,她不敢抬頭,想要離裴景川遠一點,裴景川卻箍著她的腰不放。
「三郎,」姜媚忍不住開口,臉色有點白,「葉六小姐可能一會兒就到了,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姜媚話音剛落,葉家小廝便趕來傳話:「家中臨時有事,大公子和六小姐來不了了,還請公子恕罪。」
「無妨,今日只是遊玩,當然是正事要緊。」
裴景川很大方地給小廝賞了一塊銀錠。
銀錠沉甸甸的,小廝卻沒覺得高興,反而像是得了燙手山芋。
他暗中打量姜媚,心底瘋狂尖叫。
裴三公子怎麼帶了個姑娘出來踏青?這不是打六小姐的臉嗎?
小廝不敢就這麼回去復命鼓足勇氣問:「三公子,這位姑娘是……」
「我新收的丫鬟。」
「……」???
誰家正經丫鬟讓主子抱下車的?
而且公子你的手現在還放在人家腰上呢,這是普通的主僕關係嗎?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有問題,小廝還想再問仔細些,裴景川眉梢微挑,漫不經心地問:「怎麼,我收個丫鬟還要經過葉家的允許?」
這話可就嚴重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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