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川沒接,沉沉道:「事情還沒查清楚,該你得的拿著就是,而且就算是贓款,在抄家的命令下來之前完成的正常交易,朝廷也不會追回。」
「哦。」
姜媚讓清檀把銀票收起來,突然想起之前有段時間,裴景川連她身上有一個銅板都恨不得收走,如今失了記憶,倒是很放心讓她管錢。
當時姜媚只覺得裴景川的掌控欲強得可怕,如今心態不同,再回憶起來竟覺得那時裴景川也只是想留住她。
不過那時他應該只想占有操控,並不在乎她的想法和感受,更談不上尊重。
好不容易等到他願意完全降下身份平視她,她卻又中了毒,而他也失了憶。
姜媚正覺天意弄人,突然聽到裴景川說:「你好像一點兒都不關心我。」
姜媚瞬間斂了思緒:「我當然關心三郎啊,之前三郎昏迷不醒,就是我衣不解帶一直守在三郎身邊的呀。」
「可這兩日你我獨處時,你並未問過一句我的傷勢恢復如何。」
說這話時,裴景川直勾勾地盯著姜媚,目光是能夠洞悉一切的敏銳。
垂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姜媚面上仍是十分平靜:「我是看三郎的氣色還可以,而且三郎還能正常出門,應該並無大礙。」
她冷靜分析著,絲毫不像在地牢時那樣緊張無措,更不像是深愛著他。
裴景川有些不悅:「你所看到的可能只是表象,萬一我是故意強撐著的呢?」
「傷口被衣服遮住,我自然只能看到表象,可在我面前,三郎為何要強撐?」
姜媚剛說完,裴景川就掩唇低咳起來,背也跟著彎下去,好像剛剛的雲淡風輕真的是他故意裝出來的。
姜媚心頭一緊,到底沒忍住:「三郎哪裡不舒服,可要請大夫來看看?」
裴景川沒說話,咳嗽急促了些。
姜媚聽得揪心,起身輕輕幫他拍背順氣,還想讓清檀派人去請大夫。
裴景川開口:「只是一點咳嗽而已,無妨。」
裴景川說著起身,作勢要走。
不知是不是姜媚的心理作用,她感覺裴景川的臉色有些差,身形也有些不穩。
好像走出這個門就會被冷風吹倒。
怪可憐的。
姜媚上前想扶他,被裴景川避開:「不用,我自己能行。」
說完,又咳了兩聲。
姜媚皺緊眉頭,想要攙扶的手僵在半空,過了會兒還是默默收回。
見她真的不再幫忙,裴景川的唇漸漸抿成一條線。
她果然因為中毒故意躲著他!
——
姜媚同意結拜,第二日一早秦父便又帶著秦牧之來了司樂局,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秦夫人和沈清瑤。
大司樂得了消息,特意把司樂局的人都召集到一起做見證,連許久沒來司樂局露面的趙行知都趕了來。
和之前的囂張高傲不同,趙行知躲躲閃閃地藏在眾人後面,根本不敢上前跟姜媚搭話。
周鴻遠死了,葉家也被抄家,他直接被嚇破了膽,再不敢招惹生事。
姜媚掃了他一眼就移開目光。
秦父和秦夫人坐到主位,大司樂安排人奉上熱茶。
姜媚剛要接過,裴景川帶著裴音音出現。
大司樂當即責備地看向姜媚。
早知道裴景川也要來,就該等他到了再開始的。
大司樂想藉機挑撥,還沒開口,就聽到裴景川問:「不是說的結拜兄妹嗎,這是認上義父義母了?」
這話一出秦夫人的臉色不大好看,她沉沉開口:「牧之和媚娘結拜為兄妹後,我們也算是她的長輩,她給我們敬杯茶沒什麼不妥吧?」
「敬茶是應該的,但她先是縣主,然後才是秦家晚輩,跪著敬茶妥當嗎?」
姜媚和秦牧之面前放著蒲團,其中意味再明顯不過。
秦夫人眼底閃過心虛。
姜媚之前故意拿喬,讓她心裡很不高興,她沒打算把姜媚當乾女兒看待,本想借著敬茶的機會好好敲打姜媚一番,沒想到裴景川會橫插一腳。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秦父當即讓人撤走蒲團,又給裴景川加了椅子。
裴景川沒有急著落座,而是走到姜媚面前:「之前不是讓你學過規矩嗎,這點禮數都不懂,日後如何在瀚京立足?」
裴景川語氣頗凶,話雖然是對姜媚說的,打的卻是秦夫人的臉。
秦夫人暗暗咬牙。
受了這麼重的傷,裴景川不好好在家養傷跑這裡來管什麼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