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嫁入宋家多年卻始終無孕,請了大夫來看也只說大嫂身體康健,許是機緣未到。
前不久阿娘碰巧聽說寒山寺以北有一處送子娘娘廟,極為靈驗,因此在見過元音大師後,阿娘便又親自去了一趟娘娘廟。
崔氏聞言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但願菩薩保佑阿瀠早日傳來好消息。」
容斕在一旁笑著道:「堂嫂身子康健,日後定能為長房誕下嫡長孫的。」
宋雲昭語氣淡淡卻帶著堅定道:「是個女孩也說不定呢。」
她清楚記得,在不久後也就是大嫂生辰那天,被診出已懷有一個月的身孕,然後於次年春誕下一女。
她當時剛嫁進瑞王府,小侄女滿月宴那天她專程回了娘家一趟,雖然未曾親眼看見模樣,但阿娘和嫂嫂都說小侄女長得像她。
她還曾抱過那軟綿綿的帶著奶香的小身子,只覺得心都要化了。
然而沒過多久,宋家便被容斕害得滿門抄斬,彼時小侄女還未滿一歲!
每每回憶起,她便覺得有一把刀子在凌遲著她的心,瞬間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都說外甥肖舅,侄女像姑,堂嫂日後若真的能生下女兒,說不定與昭昭妹妹相像呢。」
即使被反駁了一句,容斕依舊神情不變,溫婉的小臉上笑意盈盈,只是手中的帕子卻被捏出幾道皺褶。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對面的宋雲昭有些不一樣了,給她一種怪怪的感覺。
「不拘男女,只要別隨了你大哥的性子就好。」
一想到長子那般嚴肅的性格,崔氏頓覺頭疼,也就只有兒媳能受得了。
恰在這時,浮月傳了寺中的素齋回來,崔氏便收住話題,拉著女兒和容斕去用膳了。
………
夜色如墨,月華如水。
皎潔的月光穿透過窗紙撒在屋內的地面上,像是為其鋪上一層糖霜。
躺在床上的宋雲昭翻來覆去,絲毫沒有睡意,巴掌大的小臉上搽滿了晚膳後元音大師遣人送來的藥膏。
那藥膏不知是用什麼藥材做成的,抹在臉上綠油油一片,一眼望去竟有些嚇人,味道還有些古怪難聞。
宋雲昭輕蹙著眉頭,她總覺得像是遺漏了一件重要的事,但是卻如何也想不起來。
思慮良久,困意漸漸襲來,意識模糊之際,腦海里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她瞬間驚醒,猛的坐起身子。
然而已經晚了,皎皎月光下反射出一道寒光,纖細修長的脖頸處抵上了一把匕首,身後突然多出了一道陌生氣息。
宋雲昭張了張口,最終將已經滑到舌尖的呼救聲給咽了下去。
身後的男人開口,嗓音清冽低沉,呼出的灼熱氣息盡數撲在她的耳根處,「別出聲,躲過搜查我便走。」
宋雲昭聞言眨了眨眼,示意自己聽到了。
很快,院子外面便亮起火光,一陣吵雜喧鬧,有人從外面大力地拍著院門。
宋雲昭屏住呼吸,注意力高度集中,耳畔聽到院子裡傳來一道腳步聲,有人打開了院門,然後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交談聲。
距離太遠,聽不清外面的人說了什麼,但她知道方才出去的是季嬤嬤。
這院子裡住著的都是女眷,礙著她們的名聲,季嬤嬤很快便會勸退那些人,而身後挾持她的男人,也會信守承諾離開。
前世便是如此,因著男人並沒有傷害她,加之後面又經歷了許多事,所以她才一時沒有想起來。
思及至此,宋雲昭突然反應過來,她是不是太過依賴於前世的記憶了?
萬一因著她的重生,這一世的軌跡發生了細微改變,身後的男人這次將她殺了滅口呢?
被自己的這一想法嚇到,宋雲昭漸漸繃緊了身子,雙手無意識地緊緊攥住胸前的被子。
男人將她細微的動作看在眼中,默不作聲。
借著窗外透進來的皎潔月光,他可以清楚的看見,背對著他的少女脖頸纖細修長,膚如凝脂,白得晃人眼。
無聲的沉默中,外面的交談聲漸漸消失,院門被關上後,有一道腳步聲漸漸朝著這間屋子走來。
男人身體瞬間緊繃,如同一張拉滿的弓,蓄勢待發。
宋雲昭依著前世那般,裝作被吵醒的樣子,聲音迷糊地問道:「嬤嬤,方才外面是誰?」
「是官府的人在緝拿逃犯。」
季嬤嬤說完怕她聽了害怕,又連忙補充道:「小姐別擔心,外
面有府中帶來的護院看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