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伽一把掀開了黑袍人的面具,只見面具之下竟然是一張木頭做的人臉,明晃晃一具假人。
「我當是什麼東西。」他冷笑道,「非人之物,還在此東西跳梁,麼麼作態。」
可這木偶的嘴巴還在動,發出木榫摩擦的響動:「你們走不了了。」
「先擔心你自己吧。」
晏伽扯著木偶的頭,一步步走到了關著蜉蝣青年的籠子前。這時顧年遐也化回了人形,揮拳就要砸向那道鐵鎖,被晏伽輕輕攔住,說:「不用,別把手砸疼了。」
他說著,伸手提起木偶的腦袋,狠狠往鐵鎖上撞了過去,一邊撞還一邊捂著顧年遐的眼睛,聲音懶懶的:「小孩子別看,晚上做噩夢。」
孫渠鶴看著面無表情凌虐木偶的晏伽,倒吸了一口涼氣,汗毛倒豎,覺得這人真是個惡徒,每一下都是死手,若此時被他抓著的是個活人,怕是腦漿都要濺一地了。
場面並不血腥,黑袍人的頭被一下下砸在籠子上,破爛的木頭腦袋裡崩落出許多機巧零件,滾落滿地。
這時孫渠鶴肩頭的玄鴉忽然兩眼放光,一躍而下,低頭猛啄那些雞零狗碎。孫渠鶴又震驚又尷尬,撲上去捏住玄鴉的脖子,難堪道:「你瘋了麼?!吐出來!」
終於,在木偶的腦袋徹底粉碎的那刻,籠子上的鎖也咔嚓一聲斷開了。顧年遐利落地打開籠門,向裡面的銀髮青年伸出手:「來。」
青年伸手搭在他手掌上,皮膚冰冰涼涼的,困惑地望著顧年遐,靜默了半晌,居然開口講話了:「北……」
「噓。」顧年遐把手放到嘴邊,搖了搖頭。
晏伽把木偶僵直不動的身軀丟到一旁,陡然感覺出一絲不對勁。
方才他進來時,屋內雖然有些發悶,卻並不像此時此刻這樣毫無生氣,仿佛屋裡的一切都凝滯了,除了四人的呼吸外,便再無其他氣息。
連那些花草都喪失了活氣,雖然還好端端立著,但晏伽五感通靈,能覺出其上的肅殺之氣來。
——那是死物的氣息。
晏伽頓時覺得毛骨悚然,猛一扭頭,只感到四周都是盯在他們身上的眼睛,雖然什麼都沒有看到,但他能確定,「那種東西」就在這裡。
忽然間,眾人感覺腳下的地面微微抖動起來,像是收緊的口袋那樣開始慢慢向中間聚攏。晏伽反手抓住顧年遐,沉聲道:「不太妙,快想辦法出去。」
孫渠鶴將玄鴉扔到肩上,抽出腰間的佩劍,一道寒芒插入地面,帶出來鮮紅的血絲。她眸色微沉,轉頭對晏伽說:「這屋子是活的!」
晏伽來不及想其他,直接將那蜉蝣青年扛到肩上,一手拽顧年遐,三兩步走到門口,一腳踢了過去。沒想到那原本硬邦邦的木門竟然變得像棉絮一樣,頃刻就將他的腿卷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