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般對奴,又怎知奴對殿下的心意,何嘗不是如此呢?」
她一直細細觀察太子神情,此話一出,立刻注意到他耳根子驟然竄紅。
而他心狠狠地悸動著,僵硬在原地不敢動彈。
「奴在第一次見到殿下時,便控制不住,心生歡喜。只是奴不願耽誤了太子殿下。」她聲音哽咽起來,雖然沒有淚水,卻在勉強笑著,呵氣如蘭,弄得他臉癢,「殿下貴為東宮之主,人人皆看著殿下,若是因奴而毀去殿下美譽,那奴便是萬死難辭其咎。」
此時夕陽正好落下,橙光染在她的發頂與臉頰,就如他初見時那般,她只是輕輕抬眸,便驚擾了他心中的群鳥。
太子更是心動得厲害,想伸手抱住她,在即將摟住她腰時,卻又被她貓兒般輕輕一推,躲開往後撤了一步,垂下眸,痛苦又羞澀。
經此一遭,太子再不疑有他。
明明她可以隱藏自己罪奴的身份,利用自己助她脫離奴籍,可她卻對他如此坦誠,所有的拒絕皆因怕拖累於他。這樣的女孩兒,讓他心疼至極,寵愛至極。
他立刻取下腰間帶有太子蟒紋的玉佩塞到她手中,直視著她的雙眸,道:「夭夭,等著孤,孤一定帶你離開此地,為你脫離奴籍。此乃孤信物,將它收好,見此物者,猶見孤。」
雲夭受寵若驚,想將玉佩還回去,卻被他躲開,「殿下心意,奴怎配?」
太子上前兩步,拉起她的手,鄭重道:「五弟獲知突厥即將大軍進犯的消息,孤身為太子,需得監軍,親赴戰場。夭夭,等著孤大捷歸來,定帶你入東宮,孤為你脫籍,封你為昭訓。」
「殿下。就算殿下或許會因此,陷入舊黨之嫌,也無所謂嗎?」
「無所謂,夭夭。父皇和母后對孤其實極為寬容,孤若陷入舊黨之嫌,便努力洗清,可若孤錯失於你,孤定懊悔一生。」太子回答得極為認真,少年的情竇初開,總是這般真誠,初生牛犢般不懼萬難。
雲夭若說完全不感動必然是假的,可前世的經歷讓她不相信男人所謂的真心。
「殿下這般誠心,奴如何能拒,奴等著殿下。」
想到前世,太子戰死沙場,雲夭立刻囑咐道:「殿下,奴曾經在參佛之後,受菩薩託夢,說是此突厥一戰,乃殿下大劫,若是殿下作前鋒上陣,定然會遭遇不測。攸關殿下性命,請殿下信奴,在城中監軍便可,千萬,千萬,莫要上戰場。」
太子一怔,似乎對於雲夭所說夢境一事有疑惑。
雲夭立刻道:「殿下安危關之國本,若殿下有任何不測,或許便是江山動盪。而奴,這一生再也等不到對奴如此真心以待的郎君。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心總是好的。」
「殿下可讓五皇子做前鋒,讓他去上陣殺敵便夠了,自己千萬不要上陣。」
聽到雲夭竟說出郎君一詞,太子心中化成了一灘水,立刻點頭應下,「夭夭,孤答應你!孤定留於城中,平安歸來!」
得此承諾,雲夭總算放下了心中巨石。
……
兩日後,被提前派往燕然山的斥候回到榆林郡稟,突厥十萬大軍來襲,還有一日便過山。
榆林郡百姓因此被快速疏散,皆往南方城鎮逃去,突厥襲擾,定會屠城,無一人願留在榆林郡。
在太子的安排下,雲夭跟隨著唐家往馬邑而去,正好徐阿母便在馬邑。
離開榆林郡之前,太子特意來看了一眼雲夭。而她又再次再三囑咐他,莫要上戰場。太子寵溺一笑,舉起三指對天發誓,雲夭這才終於放心。
可他們都不知的是,在太子走出榆林郡城門,前往軍營之時,一黑衣小隊,也迅速跟上他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之中。
第7章 (修)他想殺人!
因著蕭臨折了唐武四肢,唐武真如死豬一般只能躺在牛車上不得動彈,加之舅父舅母看到雲夭腰間竟帶著太子的玉佩,行路時更是一句話也不敢同她說。
只是舅母在雲夭不注意她時,狠狠剜上幾眼。
一路上,雲夭低頭將那枚玉佩握在手中。既然太子親自允諾了自己不會上陣,而此次突厥戰役又有蕭臨提前準備,那應該不會同前世那般,太子戰死,而自己被突厥人擄走。
她雖不信男人真心,卻信蕭臨的戰力。
此人雖然瘋瘋癲癲,可前世百戰百勝,勇猛無比,用兵如神,稱得上一介梟雄。就算曾經榆林城破被屠,也是蕭臨最後帶兵將突厥擊退,阻止其繼續南下。而唯一一次戰敗,便是最後在西域與吐谷渾,那場失敗也直接導致了大鄴兩代而亡。
到達馬邑郡時,雲夭終於見到了多日不見的徐阿母,沒忍住直接丟下唐家人衝上去抱住阿母。這些時日戰戰兢兢的心,總算在見到阿母的瞬間平復下來。
夜深人靜時,雲夭一如既往縮在徐阿母的懷中,感受著她撫摸著自己的脊背,唱著熟悉的童謠。在這般安全感之下,她睡得很香。
而後,她逐漸做了一個夢。
那似乎是前世,蕭臨出征西域前夕,他竟不同於以往的粗暴用力,反而對自己格外溫柔。耐心地吻過她的全身,吻了許久,待她徹底化成了一灘水後,才緩緩領著她一點點攀上巔峰。
卻沒想到,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