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裡會真的罰她?她又沒做錯事,多認點兒字,以後他談論什麼,她也不至於什麼都不懂。
這廂,袁瑤衣是真真的鬆了口氣,要是罰她重寫,還不知能不能寫出來。
「既沒有事,那我先回去了。」她道,白日跑了不少路,又來了阿兄的事,現在胃腹也不對勁兒,只想快些回去。
詹鐸拾起硃筆,重新打開了一本公文:「不急,你去外面等著,吃些東西,一會兒我這邊處理完,一起回去。」
他寫了兩行,抬頭發現她並沒有走開,還站在那兒。
「我想先回去。」袁瑤衣道,現在就想回去,不想留在這兒。
詹鐸看她,放下筆從桌後站去,然後繞到桌前來。
「怎麼了?」他問,「不會讓你寫字,也不會罰你。」
「我困了。」袁瑤衣說著。
他就站在身旁,似乎說話間,氣息都能感覺得到。這般低著頭,地板上是他倆疊在一起的影子。
「我當什麼呢,」詹鐸笑,面前人兒柔柔弱弱的,叫人想伸手攬住,「累了便躺榻上休憩下。」
說著,他的手落上她的肩頭,帶著她轉身,並往外間走。
袁瑤衣看他,這是一定要她等著嗎?
她重新坐回榻上,詹鐸拉開邊上的毯子給她蓋上,然後重新回去了裡間書房。
袁瑤衣身子斜斜倚著,眼睛看著緊閉的屋門,外頭驟然風急,搖晃著梧桐光禿的枝丫,在窗紙上印下猙獰的畫面。
心中不禁祈願,明日天氣晴朗,這樣阿兄趕路就不會太遭罪。
迷迷糊糊的,她被詹鐸喚醒,說一起回德琉院。
袁瑤衣從榻上下來,找了自己的斗篷披上,腦中還在半懵半醒間,見到詹鐸走了出去,她也便跟著走了出去。
這種才睡著便被喚醒的感覺很不舒服,加之她本來腹中就有些難受,因而走得略慢。
已經是深夜,整座府邸安靜下來,結冰的湖面黑黢黢的,讓人覺得發瘮。
「瑤衣,」詹鐸步伐放慢,特意等著她跟上自己,「找你的姨母,你想的是什麼辦法?」
提到姨母,袁瑤衣精神稍稍清明起來:「我會繼續打聽。」
她在京城沒有認識的人,也沒有別的門路,只能一步步打聽。當然,砌州布鋪的女掌柜,也是可能給她消息的。
「這樣是最直接的辦法,但是不一定有效果。」詹鐸道,見她的斗篷兜帽有些歪,便伸手過去給她整理。
袁瑤衣只覺眼前一暗,兜帽沿兒已經卡下來,直接遮到眼睛上方,便只能抬高下頜去看他:「我知道。」
她倒不認同他所說的沒有效果,任何事情,只有你去做了,才知道有沒有效,哪怕是最笨的辦法。
這時,她的發頂上一重,是詹鐸的手並沒有收回去,而是停在耳側上方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