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四點,不過睡了一會會兒,手機鬧鈴便震動起來,黎越洋瞬間醒來,迅速將鬧鈴關閉,卓曼的頭埋在她的脖子邊,一點兒沒被吵醒。
窗外仍然昏暗,清晨特有的濕氣與隱約的鳥鳴令人漸漸清醒,黎越洋躺在床上,小心偏過頭,落入眼帘的是卓曼安靜的睡臉。
與卓曼重逢以來,黎越洋已經擁有了很多個充滿幸福感與期待感的「醒來」,這份幸福與期待在緊貼的身體上愈加清晰,黎越洋忍不住吻了吻身邊人的額頭。
航線向南,這一天,黎越洋沒有像往常一樣在飛機上補覺,只捏著一張小小薄薄的卡片,翻來覆去地欣賞,喬景書坐在她的另一側,包里放著已經完成簽字蓋章的雲天碼頭收購協議。
喬景書在大學剛畢業加入勵榮那一年,被黎越洋單獨任命的第一個任務便是接洽遠舶,尋求收購機會。
遠舶在勵榮資本的眾多項目里實在渺小,喬景書一度以為這是黎越洋磨練自己的前菜點心,也感概過勵榮資本到底實力雄厚,遠舶放在勵榮不算什麼,放在市場上卻仍不容忽視,而這樣規模的收購卻給了一個初出茅廬的畢業生。
喬景書出生於江浙一個幸福的高知家庭,自小懂事聰明,按照父母的期望,她本應當回到家鄉,從事一份穩定清閒的工作,買房、結婚,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家庭與能力是支撐美好生活規劃的資本,但喬景書畢業後卻選擇留在北京,跟著黎越洋不分晝夜的忙碌、出差。
論起家庭與能力,黎越洋才是真正可以享受美好生活的人,喬景書在她身上看到自己過去從未想過的人生,原來家庭與能力應當是支撐她探索自我與社會價值邊界的籌碼,原來女性的光芒不應當局限在循規蹈矩的既有角色分工里,原來她可以去很多地方、做很多人沒辦法做的事情。
黎越洋常說她謹慎、嚴肅,但喬景書覺得,她的人生越來越自由。
在未明的暮色里接過雲天碼頭最終的收購協議,喬景書又覺得,她還可以做更多艱難的事情,早起、奔波、辛勞都是她更加自由的沿途風景,人生有無限可能。
從兜兜轉轉尋求不得,到中途易手,再到如今塵埃落定,喬景書自認自己是僅次於兩位老闆最關心這筆收購的人,到了後期她也漸漸察覺到,這筆收購是黎越洋真正意圖的起點,好戲即將開始。
十點不到,飛機落地深圳,李桐昨日從香港轉回深圳,此刻已等候多時。
黎越洋缺少睡眠,精神卻絲毫不受影響,幾人剛坐上車,便直接進入工作狀態:「最近辛苦桐姐了,」又轉頭向喬景書伸手,「景書。」
不用她說什麼,喬景書意會,將雲天碼頭收購協議書拿了出來。
李桐有些感慨:「哎,終於。」
黎越洋也低頭看著文件,笑道:「是啊,終於。」
走到這一步,黎越洋開始透露未來的前瞻布局,她突然回頭看向喬景書:「我記得景書家在江浙滬那一帶?」
喬景書有點莫名,只認真回答:「是的。」
見她又一本正經的樣子,黎越洋笑了:「上海離家近一點,北京和上海,你更想在哪兒工作?」
不明白黎越洋想暗示什麼,喬景書沉默了會兒,謹慎爭取道:「黎總,我暫時還是想留在北京,繼續在勵榮工作。」
喬景書沒明白黎越洋的意思,李桐卻是聽懂了:「黎總,之後我會上心的。」
黎越洋挺開心:「桐姐不愧是桐姐。」又轉過頭給喬景書解釋,「如果上海也有勵榮,你願意去上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