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槍,先打這裡。」郁淨的手來到了蔣千昭曲起的腿,「最好往上偏一點,不然到時候我不好帶著你跑路。」
「第二槍,再打這裡。」蔣千昭抓住郁淨的手,緩緩向上遊走,一點一點指著自己身體的部位。
「第三槍……」
最後他抓著郁淨的手,遊走到了蔣千昭的心臟,那裡跳動得十分有力,貼得太近了,恍惚間不知是自己的,還是蔣千昭的。
「最後一槍,打在這裡。」蔣千昭抓住郁淨的手,停在自己的心臟旁邊,仔細叮囑,「一定要打在這裡,不然他們會起疑心。」
蔣千昭有條不紊地對著郁淨安排接下來的事宜,像是一個正在接受手術的病人,告訴主刀醫生如何操作,還是一場危險係數極高的手術。他是醫生,蔣千昭是主導一切的病人。
郁淨一頓,黑暗之中他的語氣不辨喜怒:「你這是在教我,怎麼殺你嗎?」
蔣千昭沒有回答,他安靜地靠在郁淨的肩膀上,像是睡著了。
但那隻抓住自己的手,卻始終沒有放開,力道很輕,虛虛地搭在上面,但是黑暗無限放大了人的感官,他感覺到蔣千昭輕輕摩挲著自己的手指,那是充滿安撫意義的撫摸。
郁淨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手一直在黑暗之中發著抖,他沒有發現,但是蔣千昭發現了。許是黑夜給了郁淨足夠的勇氣,他突然反握住那隻手,以不容反抗的姿態將五指緊緊插入其中。
「郁淨。」
他聽見蔣千昭聲音很低地叫著自己。
郁淨聲音下意識地放軟:「怎麼了?」
「你握得太緊了,疼。」蔣千昭的語氣無端透露出幾分無辜的意味,郁淨下意識地鬆了一些力道。
蔣千昭卻突然重重地回握了一下郁淨的手,「別害怕,我們不會有事。」隨後蔣千昭鬆開了手,隨意搭在自己的腿上,又從郁淨的肩上起來,靠在冰冷的鐵門上,閉著眼睛,像是在休息。
看起來像是不經意之間的舉動,但郁淨知道,蔣千昭從來不會做這種多餘的事情。
郁淨心中忽然漏跳了一拍,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終於在腦海之中浮現。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我……
尷尬、難堪,一齊浮上了心頭,他突然無比後悔與蔣千昭關在一個地方,以至於將自己那些一直想要隱藏的情緒,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對著蔣千昭鋪開。
就在這時,蔣千昭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斷腦海中的思緒:「他們要進來了,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
說完這句後,他又突兀地加了一句話,「郁淨,沒事的。」黑暗之中蔣千昭的神色晦暗不明,隱匿的情愫在兩人之間蔓延,在這極為危險的這一刻。
蔣千昭的話語意義不明,像是在說即將面臨的危險,又像是在指別的事情。
郁淨垂下了眼眸,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