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想清楚，並且下定決心的時候，是在那條黑暗得看不到邊的長廊上，郁淨告訴他，自己永遠都不會妥協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郁淨，就像是這條黑暗長廊中唯一的一束光，站在自己面前，讓他看到這麼多年，自己的隱忍而又恥辱的妥協。那個一事無成，卻只會將發泄在弟弟身上的維爾希。
一瞬間，自覺形穢，覺得這樣的郁淨有些陌生，卻又覺得這本來就該是郁淨的模樣。
蔣千昭是個難得的alpha，有他和郁淨在，西塔國和伽馬國一定能成為自己理想中的模樣。
「當然不是為了你。」維爾希費力地扯著嘴角，撒了個謊，「要等你傻乎乎地去找蔣英送死，你死了之後下一個就是我，我們兩人之間留一個，伽馬國就不至於沒有人了……」
「你做得一直都很好，伽馬國不能沒有你。」蔣千昭抿著嘴唇，心中悲戚。
維爾希此時此刻的目光已經開始渙散，「小郁……才是最適合的儲君，從一開始……就應該是他，我實在是太累了，想休息了。」
他的時間要到了。
「維爾希，不要睡！」郁淨握緊維爾希的手，一遍又一遍叫著他的名字。蔣千昭幾乎把所有能用的急救措施都給他做完了，可是換來的也不過是這最後寥寥無幾的時間。
聽見郁淨的呼喊，維爾希目光中爆發出最後一絲清明的光亮，他忽然牢牢抓住了蔣千昭的衣領，一字一句地對著蔣千昭說：「你最好給我照顧好郁淨，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我會的。」蔣千昭鄭重承諾。
手上郁淨掌心傳來的力量越來越少，眼淚的溫度卻像是能灼燒自己。維爾希想要替他擦去眼淚，讓他不要傷心，卻連最後的力氣都做不到了。
意識越來越渙散，原來死亡是這樣的感覺嗎？恍惚之間，他好像看見了多年以前那個平凡又舒適的午後，母親懷裡抱著一個孩子，笑著朝著自己招手，讓自己過去。
維爾希飛奔著跑過去，看見一個小小的嬰兒縮在母親懷裡，看見他的時候，露出了第一個笑容。
「別哭……小郁，能不能……」再叫我一句哥哥，雖然這個哥哥並不稱職，雖然這個哥哥當的並不好……
「哥！」手上傳來最後一絲溫度消散的時候，郁淨用力抱住了維爾希，胸口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掉在地上發出有些清脆的聲響，那是維爾希最後留給自己的，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
此時維爾希已經閉上了眼睛，眼角一片晶瑩，唇角微微勾起，永遠定格在了這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