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哥橫拿手機,「秦若影,你和小聲靠近點兒。」
秦若影紅著臉挪了挪上半身,發現趙聲正看著她的脖頸和鎖骨,她一低頭,又一次審視自己穿的連衣裙,領口確實比平時更低,一抬眼,目光和趙聲碰上,秦若影確實看到趙聲的喉結動了一下,兩人都匆匆瞥開眼光。
所以趙聲不是嫌她遲到,只是……害羞了?
照片拍完,肖筱又說要給秦若影和趙聲單獨拍一張,其他人都識趣撤散,站在一旁看著。
秦若影收了收裙子,挺直腰背,趙聲手握一瓶啤酒,坐得很隨意,還沒有來得及擺正身子,肖筱就按下手機的拍照鍵。
兩個女生湊在一起看剛才拍的照片,肖筱的手機拍照功能很好,她和趙聲的那張合照很清晰。
在一片花花綠綠的沙發背景下,前面堆著啤酒瓶和爆米花,兩張年輕的臉與雜亂的背景像是不在同一個圖層,女生的臉有些微紅,氣質純潔得像喜馬拉雅山頂盛開的雪蓮,男生輪廓平順,眉眼深邃,微微偏頭,只有一張側臉,目光所在是秦若影的方向。
他們聊天喝酒拍照,時間過得很快,秦若影喝完第一瓶啤酒的時候,就臉頰泛紅,趙聲也不讓她再喝了。
最終,高考的話題總是不可避免的。
肖筱說自己可能真的考砸了,抱著秦若影哭了好一會兒,趙聲拍了拍秦若影的肩膀,指了下手錶,[不回去嗎?很晚了。]
是已經很晚了,夜市快要結束,黎軍快回家了,可懷裡的肖筱喝醉了酒,不依不饒要喝到天亮。
[再等一會兒吧。]她想了會,還是決定留下來陪朋友。
從她決定留下之後,趙聲就莫名地焦躁不安,每隔幾分鐘要看一下表。
肖筱擦乾眼淚和宋儒唱了一首又一首,每唱完一首歌,趙聲就要問秦若影回不回家,好像在催促,又好像在趕她。
[你為什麼總是催我?]她秀眉微皺,酒還沒散,大著膽子質問他。
[我擔心你。]趙聲回她。
他還記得之前送她回家那次,她光聽到小吃車靠近的聲音,就慌慌張張,拉他躲進巷道。
[擔心什麼?]她卻反問。
她只是想讓自己放縱一回,她只是不想回到那個酸棗樹旁的家。
[你不回家了?]
[我沒家,你有家,我去你家。]她趁著半醉半醒的酒勁兒,靠在趙聲平直的肩膀,一雙手伸到他眼前。
她覺得自己瘋了,直白的表達把自己都嚇了一跳,趙聲也一樣,她能感覺到趙聲的肩膀僵硬不動,但她不會暗地撩撥,又怕趙聲不懂。
其他人不懂,但趙聲好像懂了,捉住她懸懸半空的手腕,把她拽出燒烤店,攔了一輛計程車。
她幾乎是被趙聲按著肩膀塞進車裡,司機在前面問:「去哪兒?」
趙聲從褲子口袋裡摸出手機打字,秦若影沉默不語,司機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又問道:「說話呀,去哪兒?」
她剛想說出趙聲家裡的地址,趙聲拍了下司機的肩膀,司機轉回頭,看了眼他的手機,又好奇地打量他。
「木芹巷?」司機問。
秦若影猛地抬起頭,車裡的幽暗燈光下,趙聲的眼睛在陰影里看不真切,他看著司機口型,沖他點了點頭。
計程車在夏夜的微風中穿梭,后座兩張年輕又倔強的臉誰都不看誰,各自望向窗外。
他們在巷口下車,秦若影走在前面,趙聲跟在後面,一直把她送到酸棗樹的位置,門上的鎖還是朝外,黎軍還沒回來,他才放心了些。
月光從酸棗樹的縫隙斜灑下來,硬質的土石路也被一輪銀月照得柔軟。
[我只是擔心你,不希望你因為回家太晚而受傷害。]趙聲眉間緊皺,神色焦慮。
[這不是家!]秦若影手語動作幅度比之前更大,她只能對趙聲宣洩她的不滿。
酒精讓她變得興奮,扯起一張笑臉,眼瞼卻泛著一層淚,[如果不是為了我媽媽,我也許早就跑了,但是沒關係,我快要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趙聲不做聲,只看著她亢奮地、無聲地手舞足蹈,他的目光比月光還要柔軟。
車輪滾著石子路的聲音又在巷口響起。
[他回來了。]秦若影不得不承認,她心慌,她也知道趙聲能看得出來。
趙聲很默契地躲進那條小巷,向秦若影擺了擺手,秦若影打開門鎖,進了院子將門鎖掛上,鑽進偏房沒有開燈,偽裝出已經睡下的樣子。
在陰冷的偏房,她蓋上毯子,酒精讓大腦皮層活躍跳動,她睡不著,心跳得也很快。
她想了很多,想到燈光昏暗的計程車里,她不願回家執意要下車,剛拉開車門,趙聲就側身大半,拽回她的手腕,那個瞬間,她的鼻尖貼著趙聲的頸側,嗅到他身上剛用香皂洗過的氣味,像當季的楊桃,清新香脆。
她身體忽然僵住不敢動,呼吸也變得急促,一呼氣,他的脖頸就浮起一層細小顆粒,她都看得到,她記得他下頜有疤,她仰頭,嘴唇就貼上那道淺疤。
握著她手腕的力道先緊了一下隨後徹底放開,趙聲人也向後撤,背貼著座椅,目光停滯住了。
已經主動成這個樣子,趙聲卻匆匆躲開了,大概之前都是自作多情。
正當她黯然後悔不該衝動,雙手絞在一起尷尬不已,趙聲卻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手指撥開她的指間,他的手掌熱度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