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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她睜眼看著他。

他一邊破壞,一邊縫補。

她一邊痛苦,一邊快樂。

這是在混亂中追尋極樂的一夜。

極致的滿足過後是無盡的疲乏,秦若影睡得昏天暗地,一睜眼天光微亮,她看了表,才睡了兩個小時,她倒有些餓了。

展臂摸尋,身邊無人,只有床墊的粗糙觸感。

身下的床單何時不翼而飛,她沒有記憶。

指尖一觸,疼腫但乾爽。

什麼時候被清洗過,她也沒印象。

她套上睡裙,拖著酸軟的腿和快散架的腰身,拉開浴室的小門,趙聲坐著小凳,手泡在盆里搓洗染血的床單。

她的少年長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但依然是會臉紅的男人。

[手好了?]她倚著門問。

[我今天要上班,你在家休息吧。]他答。

兩人合力擰乾床單晾曬,趙聲上班要遲到了,秦若影輕舔了一下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急匆匆出門又返回,按著她的後腦勺,在水光瀲灩的唇上輕啄一下。

[鍋里有粥,記得喝。]

趙聲走後她又洗澡,抹了一把鏡中的水霧,她膚質敏感,稍微碰撞就能留下一片印記,昨夜在她胸口留下的吻痕依舊未褪,她自己看了都要臉熱。

盛出鍋里的米粥,吃完早餐她也沒再休息,重新套好衣服,她和往常一樣去影視基地等戲。

*

那段時間,秦若影撿了很多別人不願意接的角色,她明白自己的優勢,臉還不錯,個子也高,就去搶那種對顏值要求很高的戲,很多戲她給對方發了演員資料基本都能接到。

或者就去當替身演員,替主角泡水,替主角挨打,上主角不願意上的妝。

夜戲她很少去,收工太晚,她要在台階上坐著打盹,等陽光照在自己身上,再坐公交地鐵回家。

況且家裡有人等她。

如果兩天搶不到戲,她就會心慌。

因為她比別的演員更能吃苦,雖然手上的缺陷也被人看到過,但是畢竟是背景板,沒什麼動作,也沒人很在意。

逐漸她微信列表里演員群就多得數不過來,認識的群頭,有符合的角色都願意給合作過又相熟的演員。

她也學著去維護關係,從小看人臉色長大,她在這方面也算經驗獨到,很多人都對她說過:「臉是滿分,手是負分,要不然戲多的角色也能試著演演。」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這麼多年都跟著她的贅生物,她都很習慣了,也不敢去醫院問問,她擔心高昂的手術費用她支付不起。

但她倒確實想著要攢下錢給趙聲買個助聽器,她不想再看到趙聲因為聽不到而被燙傷。

等戲的時候她就看別人演戲,也買了幾本關於表演的書來看。

很快就在影視基地刷了個臉熟,有幾個選角導演主動來問她要資料。

她也去試了幾部戲的配角,但導演一看她的手,就搖頭。

有暴躁的導演,當著她的面破口大罵,「我他媽每天很閒嗎?這個畸形秀演員我再也不想看到!」

也有冷嘲熱諷,「等我拍殘疾題材的時候再找你,你可要好好保持現在的狀態。」

面對這種情況,秦若影只回:「好的,導演。」

這裡不是棗縣,自己實力不足的時候就要不露鋒芒的蟄伏。

她臉皮夠厚,言語傷不了她。

群演的酬勞每個月只能勉強養活自己,但秦若影就這樣硬是每個月摳出些錢存進趙聲的卡里。

從春天混到冬天,終於攢下她認為足夠買助聽器的錢。

她和趙聲溝通了很多次,最後是騙他說自己想做手指的手術,趙聲才陪她去醫院。

一進醫院她就先拉著趙聲去了耳科,醫生為他檢查過聽力,告訴她趙聲的情況是屬於極重度的耳聾,助聽器的幫助也許不大,可以考慮植入人工耳蝸。

醫生也為她介紹了人工耳蝸和助聽器的區別,最後她只得出一個結論。

她身上的錢只夠買助聽器。

她如實和醫生說了他們的經濟情況,醫生思索了會兒說:「助聽器是因人而異的,對有的人來說也是有效果的,可以先試試,很多人都是先試助聽器,不行的話再考慮人工耳蝸,畢竟是手術,而且人工耳蝸也是有缺點的。」

醫生給她推薦了幾家驗配助聽器的機構,她聽得很認真,一回頭趙聲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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