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淮被煙燻得嗆了兩口,問面前的人:「你想要怎麼樣?」
「我不怎麼樣啊?我就是和你敘敘舊。」
那人拽著他的頭髮,提膝頂上了他的後背,孟清淮仿佛聽到了自己骨頭的一聲脆響,悶哼了一聲,猛地浸出一身冷汗。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弱啊,就你這樣的,真的有女的看得上你嗎。」那人感慨了一聲,卻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拖著他去了河邊。
清明後的天氣,河水冷得刺骨,孟清淮被按得跪在了河邊,臉被壓進了水裡。
這個姿勢,他的腰被迫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快要墜斷,窒息感順著水流朝鼻腔和喉嚨里灌,他扶著石壁想要撐起來,卻被壓得更深。
——
蘇韻給父親燒完紙,滅了墓前的火星子,提起塑膠袋往回走,她的臉被火晃得紅撲撲的,一邊走一邊喊人:「小淮我好了,可以走了。」
樹樁掩在一些半人高的草後,她沒聽見孟清淮回應她,走過去,瞳孔驟然縮緊:「小淮???」
孟清淮不見了。
蘇韻在原地找了一遍,沒有找到他,她連忙掏出手機給他打電話,電話響了幾聲被接起,她赫然松出一口氣,但還沒開始數落他亂跑,對面,賀燕的聲音響起:「小韻?小淮他手機好像落在醫院了,你給他打電話幹什麼?你不是和他在一起的嗎?」
蘇韻僵住。
大氣也不敢喘,她假裝誤觸,飛快地掛斷了電話。
孟清淮居然沒有帶手機。他到底跑哪兒去了???
不是說好了不要亂跑嗎?
漫山遍野的路七橫八縱的,她能去哪裡找他?蘇韻拔腿開始狂奔,一邊跑一邊喊他的名字,賀燕有些疑惑地看著接通又掛斷的電話,沒有多想,懷疑她是誤觸。
但直到該吃晚飯的點,兩個人還沒回來,賀燕不禁沒忍住,給蘇韻打過去一個電話。
蘇韻已經快把這座山跑遍了,但無論如何都沒有孟清淮的蹤影。
她不敢回醫院去。
她把小淮弄丟了。
賀阿姨還懷著孕,馬上就要生了,如果知道孟清淮不見了,一定會出事的。
眼看天色越來越黑,蘇韻的手機開始不斷地響鈴,她快要絕望,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哭了出來。
她不敢接賀燕和奶奶的電話,捧著手機放聲大哭,但哭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她沒有找到孟清淮,他們卻找到了她。
孟伯遠和林芳一起找過來時,天已經烏麻麻一片,蘇韻一邊哭一邊在地里走,還在喊孟清淮的名字,林芳聽見她的哭聲,朝她跑過來:「小韻!」
蘇韻的腿都快走斷了,她看見兩個人打著手電朝她走過來,知道沒辦法再瞞下去了,哭得撕心裂肺:「奶奶,小淮不見了。」
「我去燒紙的時候,就讓他在這裡等我的,我只去了十分鐘他就不見了,我找了他一下午,怎麼都找不到他……」
林芳和孟伯遠都是一驚,但蘇韻哭得慘烈,沒人怪她,孟伯遠道:「我現在去多叫點人,一起找。」
他拿起手機準備給人打電話,突地,抬起頭,問林芳:「這附近有河嗎?」
三人匆匆忙忙跑去河邊,打著手電筒找了一大圈,依然沒有看見孟清淮的蹤影,但好歹鬆了一口氣。
這種野外失蹤,最怕的就是失足墜河。
蘇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停地抽搐,眼睛和鼻子全部紅了,林芳摟著她的肩膀:「別哭別哭,沒人怪你。」
她看向孟伯遠:「小燕知道嗎?」
孟伯遠眉心緊擰:「哪兒敢讓她知道。」
林芳道:「那你快回去,編個理由先穩住她啊,要是一直不回去的話,她肯定會懷疑的。」
但有些時候,你越不想讓誰知道,越是瞞不住。
賀燕一個人在病房,心裡惴惴不安,她給孟伯遠和蘇韻打了好幾個電話,沒人接,越想越不行,她又是雷厲風行的女人,於是換了病號服就開車去找他們。
孟伯遠給她撥回電話試圖安撫她的時候,她已經開車到地方了。
孟伯遠手裡拿著手電,正往回走,走到一半,突地看見了她的車,他呼吸一窒:「老婆你怎麼來了?」
賀燕扶著腰從駕駛座下車,朝他走來:「小淮和小韻到底什麼情況?」
孟伯遠還想要矇混過去,但他自己的表情早就出賣了他,賀燕發怒:「別想騙我,說實話!」
孟伯遠見瞞不了她,試圖安撫她的情緒:「你先別著急,我已經找人去找了,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了,你馬上就要生了就別——」
「找誰?」賀燕突地有些站不穩:「小淮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