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志遠笑眯眯道:「我總算明白為什麼要選你當招商辦的副主任了,伶牙俐齒,不搞公關可惜了。」
張揚道:「其實吧,縣裡想讓安老投資也沒打算占你的便宜,前些日子老爺子才發表過南巡講話,縣裡的政策之優惠前所未有,想來春陽投資的多了去了,從春陽走出去的成功人士也不止您老一個。」
安志遠不動聲色的看著張揚,我操,這小兔崽子給我用激將法呢。
張揚道:「不過您老名氣大,又是過去市里豎立起來的港商先進典型,所以不能不把工作重點放在您身上。」
安志遠不樂意了:「什麼叫名氣大啊?」
張揚拿捏出帶著些許為難些許輕蔑的笑意,還是老毛病,尺度沒控制好,這輕蔑的成分又拿多了,這就顯得對安老不尊重,下面的話更是把安老氣了個半死,這廝向周圍看了看,壓低聲音道:「現在很多人傳言,說您安老不是不想投資,而是實力上……那啥……」
「我有沒有實力別人說了沒用……」安志遠氣呼呼的說了半截,有意識到上了這小子的圈套,臉上又浮起笑容道:「你說了也沒用!」
張揚暗嘆,這安志遠不但是個老狐狸,而且是個小氣鬼,指望著他投資家鄉,看來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兩人說話的時候,安志遠的孫女從西北角的廁所中走出來了,這丫頭還是像那天一樣裹得嚴嚴實實的,頭上帶著黑色棒球帽,臉上卡著墨鏡,帶著口罩,黑色小夾克,石磨藍牛仔褲,腳上穿著黑色高腰戶外鞋,看起來整一蒙面大盜,神秘感有了,狂野的味兒也有了,可是哪有半點名門閨秀的氣質?單說她這身打扮,看起來跟個野小子似的,跟品味這兩個字也不搭界。
安志遠笑著向他介紹道:「我孫女安語晨!」
「我上次聽你叫她妖兒……」
「那是小名!」
安語晨的目光透過墨鏡冷冷盯住張揚,她對張揚沒有半分好感,上次在青雲峰上聽著這廝把她曾祖父、爺爺,乃至整個安家挖苦了一通,留給她的印象這廝不但討厭而且刻薄。
張大官人卻沒有意識到人家在瞪著他,禮貌的問候道:「安小姐好!」
安語晨根本沒有理會他,來到爺爺身邊:「爺爺,這裡的環境實在太骯髒了。」她剛剛去過這裡的旱廁,對這裡的衛生狀況極度不滿。
張揚聽到骯髒這兩個字就有些不爽,心說你一小丫頭片子怎麼信口雌黃呢,這廁所還沒正式啟用呢,骯髒也是你弄出來的,這廝心裡腹誹著,臉上卻保持著彬彬有禮的表情,畢竟人家是貴客。
安志遠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家鄉還很貧窮落後。」
「那也不能不講衛生啊!洗手間居然連沖水馬桶都沒有!」
張揚咧開嘴笑了笑:「好多了,現在老百姓都知道用衛生紙了,過去都是用報紙擦屁股!」這廝存心想噁心安語晨來著。
安志遠笑道:「小張主任說得不錯,我們小時候哪有這麼多的廁所啊,一旦內急,田壟里河溝里哪兒沒人往哪兒扎,別說衛生紙,報紙也找不到啊,樹葉!泥塊,抓到什麼用什麼,我現在的痔瘡就是那時候留下的根兒。」
安語晨只喊噁心。
張揚和安志遠卻笑了起來,這件事勾起了安志遠心中早已淡忘的童趣。
張揚發現這位傳說中德高望重不易接近的香港富商也沒有那麼多的架子,說起話來也透著風趣。看他簡樸的穿衣打扮,和藹可親的笑容,像極了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哪有半點兒的超級富豪氣質,假如不是先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無論如何都不能和超級富豪聯繫起來。
安志遠提出讓張揚陪他去上清河村轉轉,他想打聽一些事情。安志遠爺孫兩個也開了輛吉普車過來,看成色比張揚的那輛還不如,說是在春陽買的二手車,花了八千多塊,張揚一比心中就有了回數,趙新偉給他的這個人情不小,恐怕不僅僅是為了感謝他給趙新紅治病。
安志遠這次是從江城偷偷來到春陽的,也沒打算過早的驚動春陽縣領導,對張揚自然是千叮嚀萬囑咐,張揚原本也沒打算讓過多人知道安老的事情,這樣不聲不響的更適合做安老的思想工作,只要能哄的安老頭高興,多少投資一點,他這個招商辦副主任就算大功告成。
安志遠興致盎然,反倒是安語晨對張揚的敵意很大,雖然隔著墨鏡,張揚仍舊能夠時刻感受到她刻骨仇恨的目光,心說不知那裡得罪了這位資本家的孫女,既然人家不喜歡他,自己還是別自討沒趣,選擇敬而遠之的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