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笑了笑,把剩下的藥膏放在桌上,低聲道:「保證這三天傷口不要沾水,應該可以恢復如常的。」他轉身靠在桌子上:「今天那四個人肯定不是遇難者的親屬,他們全都攜帶著兇器,顯然是有預謀對我們進行攻擊的。」這廝分析問題的能力得到了明顯的提高。
秦清卻已經意識到這件事可能帶給張揚的麻煩,她低聲道:「我要儘快把這件事通報上去,看看市裡的態度。」她對這件事的前景並不樂觀,因為她到任的時間太短,對春陽的具體情況都不清楚,甚至沒有來得及接手工作,就發生了這件事,她預感到在這一事件中,自己無法占儘先機。
張揚的手機忽然響了,電話是姜亮打來的,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慌張,先是詢問了礦難的情況,張揚把自己掌握的情況簡略的說了一遍,姜亮道:「你做事太衝動了,根據我得到的情況,那四名老百姓全都被你重傷,這次只怕要麻煩了,據我所知……」姜亮停頓了一下道:「上面可能要追究到底,你最好提前做好準備!」
張揚掛上電話,秦清在一旁聽出了一些端倪,小聲道:「怎麼了?是不是有麻煩了?」
張揚微笑著搖了搖頭道:「他們想借著這件事搞我,楊守義果然是個小人,想落井下石,只怕他選錯了對象!」
秦清對張揚如此肆無忌憚的直呼縣委書記的大名多少還是有些反感的,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廝的性情實在太張揚了一些。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的原因,秦清默默決定,這次無論付出怎樣的努力都要爭取把張揚保下來。
「送我去縣政府!」秦清小聲道。
張揚點了點頭,回去把自己的棒球帽拿了過來,一來是秦清的傷口不能見風,二來戴上帽子美觀一些。秦清驚奇的發現原來他身上還有如此細心的一面。
望著秦清頎長的倩影走入縣委縣政府大院,張揚的唇角露出一絲微笑,從姜亮剛才的電話中他已經明白,這將是他重生以來面臨的一場最大的政治風暴,面對這場前所未有的艱巨挑戰,張揚並沒有感到任何的畏懼,反而生出一種興奮和刺激感,咱共產黨人怕過誰?萬水千山只等閒,越是艱險越向前!
從正面交鋒的田斌,到隱藏在背後的楊守義,這些人看來已經卯足了勁要把自己拿下,張揚拿起手機,手指堅定而有力的撥通了江城市公安局長田慶龍的電話。
田慶龍接到張揚電話的時候表現出相當的熱情,可是聽張揚說起剛才發生的事情,田慶龍的臉色微微有些變了,江城發生了礦難?消息目前還沒有傳到他這裡,憑著一位優秀刑警特有的警覺,他感覺到這件事似乎並不那麼簡單,秦清剛剛到任,春陽認識她的人並不多,為什麼會突然發生蓄謀攻擊她的事情?可是他也不能只聽張揚的一面之辭,沉吟片刻道:「張揚,我想先了解一下情況!」
張揚對田慶龍的這個回答多少有些失望,可田慶龍接下來的話馬上給張揚吃了一個定心丸:「你放心,我不會讓這件事波及到你!」這句話充分體現了田慶龍的氣魄,也充分表現出他的能量,我田慶龍答應過別人的事情就會兌現,我不欠情。
田慶龍放下電話之後,馬上給身在春陽的田斌打了一個電話。
田斌仍然在礦難現場,看到老爺子的電話也是微微一怔,之前楊守義特地通報過現場人員,在具體死亡人數沒有證實之前不可以擅自將消息透露出去。可是田斌在老爺子面前是不會隱瞞的,他走到僻靜的地方低聲將自己了解的情況說了一遍。
田慶龍把握住問題的幾個關鍵,首先為什麼楊守義不在第一時間把礦難的事情通報市里,又或者他通報之後市里刻意把情況壓了下來。還有一點就是秦清剛剛到任,為什麼那些群眾會把矛頭指向她?根據張揚所說,其中有人想蓄意傷害他們,這幾件事聯繫在一起就顯得更加的不同尋常,田慶龍道:「小斌,這件事很複雜,你只需要做好份內的工作,其他的事情一概跟你無關。還有,我不希望你對張揚抱有成見!」
田斌愣了,老爺子怎麼會這樣說啊,他有些不忿道:「他太狂妄了,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毆打老百姓。」
田慶龍道:「根據我對他的觀察,他表面上雖然衝動,可是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會有一番周密的考慮,既然敢於公然做出這樣的事情,其中一定有原因。」
田斌聽出了老爺子的意思,低聲道:「爸,你該不會要保他吧?」
田慶龍呵呵笑了一聲:「好了,趕緊做事去吧!」,田慶龍掛上電話,抽了一口煙,兒子畢竟是年輕啊,張揚之所以打人大有要把事情鬧大的意思,雖然說他的身後是副市長李長宇,可李長宇剛剛來到江城根基未穩,未必有能把這件事完全蓋住的實力。就算他有這個實力,上任伊始也不可能冒風險去為張揚出頭,張揚之所以不去找他的乾爹,而是找到了自己,肯定是不想讓李長宇涉及到這件事中,田慶龍雖然欣賞張揚,可是為張揚冒風險他也是不會去做的,這件事的另外一個關鍵在於秦清,秦清是許常德一力提拔的人,無論這次的礦難她是否要出來承擔責任,田慶龍堅信黎國正也不敢將這件事情做絕,省里還有許常德,考慮到這方方面面的利害關係,田慶龍這才做出了要力保張揚的決定。
田慶龍的第二個電話打給了邵衛江,邵衛江雖然身處現場,可是他現在卻是極其迷惘的一個,憑藉一個多年老公安的經驗,他已經看出這次的礦難絕不會那麼簡單,根據礦方提供的死亡數字是三個,可是他一眼就看出這是個虛假的數字,剛才群眾對秦清的圍攻肯定是受到一些人別有用心的挑唆。可是他清楚的認識到,在對待這件事情上自己應該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儘量避免牽涉進去,明哲保身才是最正確的。
田慶龍給邵衛江打電話的目的很明確,保住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