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從門上摘下一柄手術刀,咬牙切齒的追了上去,以他的武功,對方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電梯門打開,顧佳彤拿著張揚的手包走了出來,剛才她準備離去的時候發現張揚的手包還落在自己車裡,於是又給他送了回來,誰曾想正遇到這種場面。
那男子一把扼住顧佳彤的脖子,把她推入電梯之中,手術刀抵在顧佳彤的咽喉之上,怒吼道:「不要過來!」
張揚也沒有想到顧佳彤會去而復返,看到顧佳彤被制,他不得不停下腳步,大聲道:「放開她,我讓你走!」
電梯門緩緩關閉,那男子冷酷的雙目死死盯住張揚,似乎要把他牢牢記在心裡。
張揚望著電梯,電梯開始向下駛去。
張揚向樓梯跑去,他跑到樓下大廳的時候,那男子已經拖著顧佳彤退出大門外。
張揚繼續緊追不捨,這不僅僅是因為顧佳彤的安危,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有人要制海蘭於死地,他要找出幕後的真兇。
那男子看到張揚仍然如影相隨,他用手術刀抵在顧佳彤的頸側動脈,低吼道:「滾回去,否則我殺了她!」
張揚雙目死死盯住那名男子的眼睛,逼人的殺氣在夜色之中彌散開來,他的目力犀利非常,從那男子的目光中感受到一種殺機,他如果不及時出手將對方制住,顧佳彤恐怕會更加的危險,可是出手殺了這名男子等於將線索全部斬斷,張揚陷入深深地矛盾之中。
那男子不斷後退,就在他把手術刀離開顧佳彤頸部的剎那,張揚右手一揚,手術刀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寒芒,宛如彗星般射向那男子的前額。
手術刀準確無誤的從那男子的前額刺入,穿透堅硬的額骨,深深刺入他的腦部,直至沒柄,那男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顧佳彤因為震驚而發出一聲尖叫,張揚第一時間沖了上去,一把將顧佳彤拉到自己的身邊,然後抓起那名倒在地上的男子,在他身上運指如風,連續點中他的幾處穴道,以內力透入他的要穴,激發此人的潛在生命力,張揚怒吼道:「說!什麼人讓你來的?」
那男子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情,他口鼻中開始溢出大量的鮮血,他艱難道:「做……夢……」然後頭一歪,死在張揚的面前。
張揚懊惱的大叫了一聲,如果不是過於顧忌顧佳彤的安危,剛才他一定可以生擒這名男子,也會從他的嘴裡問出一些事情,可是他不敢拿顧佳彤的生命當賭注,所以出手的時候仍然用盡了全力,手術刀深深刺入這男子的腦部,直接造成了他的死亡。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張揚站起身,他已經聽到警笛響起的聲音,顧佳彤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裡,望著那名男子的屍體,仍然沒有從剛才的驚恐中完全解脫出來。
張揚低聲道:「你有沒有事?」
顧佳彤失魂落魄的搖了搖頭,整個人感覺就要虛脫一般。
警察聞訊趕到了這裡,欒勝文剛剛才離開,沒想到這邊就出了人命案,當他們看到現場的情景,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那手術刀深深刺入殺手堅硬的額骨,這樣的腕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
張揚殺人之後仿佛沒事人一樣,在一旁接受了警方的例行詢問取證,當時的情景被很多人看到,如果張揚不出手的話現在被殺的應當是顧佳彤,周圍人的證供一邊倒的對張揚有利。
顧佳彤恢復鎮定之後,也將當時的情景敘說了一遍。
欒勝文最後來到張揚面前,通過這兩天和張揚打交道,他對這個北方縣城的小幹部從不屑已經變成了看重,這種看重中不乏尊敬的成分在內,無論任何時代,任何國度,英雄人物往往容易獲得別人的認同,而張揚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樹立起了英雄的形象。
「張揚,你怎麼知道他是殺手?」
「感覺!」
「感覺?」
「他的身上殺氣很重,而且一名醫生很難做到如此精準的控制自己的腳步和力量!」張揚不屑的笑了笑:「還好他遇到的是我!」
欒勝文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會加派人手守住監護室,確保受害人的安全。不過我希望最近幾天你不要離開東江,我們會隨時需要你協助調查!」
「沒問題,欒局,我希望你們能夠徹底調查海蘭事件,我可以斷定,這件事絕不是一起普通的車禍那麼簡單。」
「作為警察我會伸張正義,作為一名國家幹部,我會給受害人及其親屬一個滿意的交代!」
錄完口供之後已經是凌晨四點,張揚去探望海蘭之後走出icu,發現欒勝文已經安排了兩名警察在門口值班,剛才的刺殺事件發生之後,海蘭的安全問題已經得到了足夠的重視,警方的安防工作明顯嚴密了許多。
顧佳彤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她並沒有選擇離去,剛才的事情讓她深受刺激,她從心底感到害怕,因為不想家人為她擔心,她藉口幫助張揚看護海蘭,留在了醫院,至於被殺手劫持的事情,她隻字未提,她也要求欒勝文為她保密,雖然欒勝文爽快的答應下來,不過顧佳彤也清楚,以自己的身份,這件事只能隱瞞一時,早晚都會被父親知道,知道就知道,只要不是現在,顧佳彤現在心煩意亂,實在不想再面對父親的詢問。
張揚來到顧佳彤的身邊,有些詫異的問:「還沒有回去休息?」這一晚的經歷,讓他們忽然放下了彼此的偏見和敵視。
顧佳彤點了點頭,把張揚的手包遞給他。
張揚接過手包,心中不由得產生一絲歉疚,如果不是顧佳彤回來送包,也不會發生那驚魂一幕,他在顧佳彤的身邊坐下:「你是不是害怕?」
顧佳彤有些所答非所問:「我餓了!」
張揚笑了起來,這還是他今夜第一次露出笑容,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牙齒潔白而整齊,就像陽光碟機散了陰雲,看著他的笑容,顧佳彤也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內心的恐懼瞬間減輕了許多,她終於明白,為什么妹妹會信任這樣一個陌生人,張揚的確擁有著與眾不同的魅力,他的眼神堅定而篤信,讓人感覺到一種信任,一種安全,說來奇怪,為什麼自己之前沒有發現?反而一直覺著他的眼神邪邪的,怪怪的?也許一切都從張揚把她從死亡邊緣挽救回來改變了。
張揚現在的心情好了許多,剛才他再次探查了一下海蘭的脈息,發現海蘭的脈搏正在逐漸變強,他過去一直對西醫相當的排斥,可是海蘭能夠活下來,全靠了西方醫術,手術、輸血這些對於急症的處理還是行之有效的,張揚從過去的牴觸已經開始接受,甚至產生了有時間也要研究一下西醫的念頭。聽到顧佳彤這樣說,他也感覺有些餓了:「走,我請你去吃點東西!」
顧佳彤爽快的點了點頭,起身和張揚一起向外面走去。
凌晨四點鐘想要找到一個吃飯的地方並不容易,省人民醫院旁邊的巷口有一座燒烤攤兒還在營業,事實上這也是他們唯一能夠找到吃飯的地方,換做平時,顧佳彤是絕不會在這種地方吃飯的,可今天她卻收起了以往的挑剔。
張揚要了半斤羊肉,半斤肉筋,又要了青椒、烤魚,一斤二鍋頭,酒拿上來之後,顧佳彤出乎意料的主動倒了一杯,張揚記得她昨天晚上沒喝酒,現在喝酒十有八九是想用酒壓驚,張揚不知她酒量的深淺,微笑道:「吃些東西先,空肚子喝酒很容易醉的。」他把一條烤魚遞給顧佳彤,在交到她手中之前,用紙巾擦了擦鉄簽兒:「小心燙!」
雖然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卻讓顧佳彤感到心中一暖,在她的印象中,即便是丈夫魏志誠也沒有像這樣關心過自己,人在經歷重大變故之後往往會想起很多事,在外人看來,顧佳彤出身官宦人家,又頂著藍海文化公司董事長的光環,這樣的條件是何等的優越,這樣的地位是何等的讓人羨慕,可是又有誰知道她內心的孤獨和悲哀。
張揚端起酒杯跟顧佳彤碰了碰,仰首把那杯酒幹了,兩道劍眉聚攏在一起,他仍然在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幕,究竟是誰在陷害海蘭,海蘭只是一個省台的女主播,什麼人會這麼殘忍,對她做出這樣的事情。
顧佳彤以為張揚是在為殺死那名殺手而憂心忡忡,她姿態優雅的抿了一口白酒,輕聲道:「今晚的事情你放心,我詢問過欒勝文,應該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張揚緩緩搖了搖頭:「我並不是害怕承擔責任,我只是再想這幕後的真兇究竟是誰?假如我查到任何線索,我絕不會放過他……」
顧佳彤提醒他道:「別忘了你是一個國家幹部,做任何事都要首先考慮到法律的準則。」
張揚抿了抿嘴唇道:「我不允許任何事任何人傷害到我身邊的人,我有我自己的準則!」
顧佳彤端起酒杯道:「無論怎樣,今晚我都要謝謝你,沒有你恐怕我已經死在那個殺手的刀下了。」
「不用謝我,如果不是我強迫你開車來醫院,你也不會被牽涉到這件事中來,這頓飯就當做我向你賠罪吧!」
顧佳彤有些詫異的睜大了美眸:「你好小氣啊!居然用一頓燒烤來應付我!」
張揚第一次從她的身上發現了如此率真的成分,呵呵笑道:「這樣吧,等這件事解決之後,我好好請你一頓,時間地點你來選!」
「好!」
海蘭在第二天的下午甦醒,張揚一直都守在她的身旁,望著海蘭充滿迷惘的雙目,他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從昨夜到現在他根本未曾合眼,雙目中布滿血絲,握住海蘭的縴手柔聲道:「你醒了?」
海蘭的表情充滿了陌生,她掙扎了一下試圖將手從張揚的大手中抽離出去,張揚愣了愣:「海蘭!」
海蘭咬了咬蒼白的唇:「你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是張揚,你不記得我了?」
海蘭搖了搖頭,她的秀眉皺在一起,很用力的想,可是腦海中卻始終一片空白,她的記憶出現了問題,她甚至只記得自己剛剛走出中央廣播學院的大門,其他的事情她一概不記得了。
「海蘭,你聽我說……」張揚試圖告訴海蘭一些事,可海蘭有些惶恐道:「我不認識你,我也不想聽,你出去!」
「海蘭……」
「你出去!」海蘭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
一旁的護士看到眼前的情景慌忙走了過來,奉勸道:「這位先生,我看病人的情緒很激動,你最好迴避一下。」
張揚無可奈何的站起身來退了出去,聞訊趕來的醫生來到海蘭身邊為她做了一系列檢查。
張揚站在外面的窗口處緊張的看著,海蘭的情況是他沒有想到的,從剛才她的反應來看,她似乎已經不記得自己了,床位醫生剛剛走出來,張揚就第一時間迎了上去:「醫生,怎麼樣?」
醫生看了看張揚,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情況還不錯,不過……病人應該得了失憶症!」
「失憶症?你是說她把過去的事情全都忘了?」
醫生搖了搖頭道:「不是所有的事情,而是一段時間的事情,她是選擇性失憶,跟腦部的撞擊關係不大,應該是心因性失憶,這種失憶很難用生理的因素來解釋,是她自己的潛意識在暗示她忘記一些想要忘記的事情。」
張揚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想不到海蘭忘記的恰恰是關於自己的這一段,他低聲道:「照你看,她要多久才能恢復記憶?」
「也許幾個月,也許幾年,也許這輩子都想不起來。」醫生很同情的看了張揚一眼:「也許你要做好長期的思想準備。」
張揚第一次對疾病產生了一種毫無把握的感覺,心病還須心藥醫,他雖然妙手無雙,可對於這種心病卻一樣束手無策。
在海蘭還處在沉睡的時候,張揚就為她檢查了身體,確信海蘭的身體應該不會留下任何嚴重的後遺症,可是失憶卻並不在他的預計範圍之內,他的醫術可以治好生理上的疾病,卻無法讓海蘭的心裡病症得到痊癒,張揚不明白海蘭為何會對自己表現出如此的抗拒,甚至連見到他都會感到驚恐不安,情緒激動,這讓張揚感到一種難言的挫敗感,這一情況隨著時間的推移並沒有得到任何的改善,而且變得越發嚴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