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穩定了一下情緒道:「這件事只怕還待商榷,畢竟沒有確實的證據之前,我們不可以懷疑一名黨員一名幹部。」
楊守義又吸了一口煙。
秦清忽然劇烈咳嗽了起來,她用手背掩住櫻唇,明澈的美眸悄悄觀察著楊守義,她是故意做出這樣的舉動,目的就是給予楊守義一個不著痕跡的反擊。
楊守義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在菸灰缸中摁滅了香菸:「不好意思,我菸癮大,忘了你是女同志。」
秦清又咳嗽了一聲道:「沒關係,楊書記繼續抽!我咳嗽兩聲就好了。」
楊守義還能不明白人家的意思,呵呵笑了一聲,把話題重新回到張揚的身上:「雖然說張揚的很多事情都沒有確實的證據,可是從他平時的做派就不難看出他有些問題,你看他的穿著打扮,全都是名牌貨,還有他用的大哥大,憑他的工資,根本不可能買起,吉普車壞了一輛,緊接著又弄了輛新的……」
秦清毫不客氣的糾正道:「是二手車!」
「二手車也要好幾千塊,他只不過是一個剛上班半年多的年輕人,工資加獎金也不過二三百塊,你說他養得起車嗎?」
秦清的表情仍然古井不波:「楊書記的意思是,張揚有著重大的經濟問題?」
楊守義狡黠笑道:「我可沒說,也許人家出身富貴……不過據我說知他爹娘只不過是農機廠的普通工人,指著工資過日子,按理說也沒啥錢,你說是不是?」
「楊書記認為應該怎麼做?」秦清對楊守義此人已經生出了極度的反感,他顯然在一步步將矛頭指向張揚,就算張揚跟他有些過節,也不至於這樣處心積慮的對付張揚吧,秦清因此而得出一個結論,楊守義是個小人,不折不扣的小人,可是她也明白,張揚得罪的人物非同尋常,他正在通過方方面面施壓,要讓張揚在體制中寸步難行。秦清面臨著兩難的抉擇,是應當順應潮流把張揚打入深淵,還是應當頂住壓力,幫助張揚渡過難關?秦清的內心無比矛盾。
楊守義道:「我建議,這件事調查清楚之前,張揚暫時不可以再用。」
秦清輕聲道:「紀委不是已經調查了一個上午,也沒有調查到任何的問題,哦,我說錯了,應該是調查已經有三四天了吧,無論是醫院,還是招商辦,甚至連張揚工作過的黑山子鄉,都有過調查取證,聽說也沒有什麼結果。」
楊守義聽出秦清這句話中暗藏的諷刺,不過他寧願相信秦清並不是存心說出這番話,在他看來,秦清應該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副科跟自己當場翻臉,楊守義道:「只要查下去,就不怕他沒有問題。」
秦清靜靜看著楊守義:「楊書記不是在告訴我莫須有吧?」
楊守義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他萬萬沒有想到,秦清的反擊來得竟然如此迅速如此直接,所謂莫須有,也就是不一定有,當初宋朝大將岳飛便是死在這莫須有三個字上,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莫須有而丟官送命,區區一個張揚也配老子用莫須有這三個字?不過楊守義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手段的確是在重複著莫須有的罪名,他要用莫須有這三個字將張揚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他對張揚的仇恨不僅僅源於兒子與張揚的那場過節,更是因為礦難事件,那隻被扭斷脖子塞入被褥的死雞仍然讓他記憶猶新,那血淋淋的場景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噩夢之中,讓他難以安眠。張揚是一根深深扎入他心頭的芒刺,楊守義恨不能馬上將他清除掉,張揚留在春陽一天,他就一天不會好過,可是秦清說出莫須有三字,根本就是挑明指責他想要陷害張揚,楊守義再深的政治涵養也無法繼續保持鎮定了,他笑了一聲道:「秦清,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秦清寸步不讓道:「我們共產黨人做任何事都要講究實事求是,決不能僅憑著莫須有這三個字就懷疑一個好同志,更不能以莫須有三個字去抹煞別人的工作成績。」
楊守義已經聽出秦清在表明,她會不計一切代價來維護張揚,楊守義內心中感到一陣憤怒,人在憤怒的時候往往會說出一些欠於考慮的話,老道如楊守義也不免犯了這樣的錯誤,他冷冷道:「秦縣長,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身為一個共產黨員,一個國家幹部,要懂得把工作和感情分開!」這句話已經說得再明白不過,他直接指出秦清堅持維護張揚是因為他們兩人之間有私情。
秦清當然明白他這句話的含義,她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楊書記,我的個人問題不勞您過問,至於工作上的事情,我絕不會把個人的恩怨摻雜在其中,實事求是,我自問還做得到!」她是在指責把感情因素摻雜在其中的是楊守義。
楊守義站起身來:「看來我們已經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秦清甚至沒有起身相送的意思,端起自己的那杯清茶,輕輕抿了一口:「一路走好!」和楊守義的這番談話,讓秦清明白了一件事,楊守義是要決心借著這次機會把張揚一搞到底,而她也發現她雖然一直都在迴避和張揚的感情,可是在她的潛意識之中,她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張揚,在楊守義的威壓下,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為了張揚,她甚至可以不惜一切。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