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然一雙美眸迸射出寒光,盯住袁立剛道:「你拿不出拘捕令,拿不出證據,就不能帶走張揚!」
袁立剛冷笑道:「小丫頭,做人別這麼狂!」
此時門外響起汽車的引擎聲,兩輛軍用吉普駛入貨場之中,後面還跟著一輛軍牌解放,一名軍官推開車門走了下來,那輛解放車上跳下來五十名荷槍實彈的士兵。
袁立剛愣了,這是演戲嗎?這種場面在現實生活中可真不常見,那軍官厲聲道:「剛才是誰開槍?」
楚嫣然和安語晨同時指向袁立剛道:「他!」
袁立剛頭腦有些發懵,今兒這場面變得越發蹊蹺了,這幫大兵是從哪兒來的?他也不是傻子,剛才只有楚嫣然打過電話,十有八九是她給叫來的,袁立剛向那名軍官笑道:「你好,我是鼓樓公安分局刑警大隊副隊長,正在執行公務!」
那軍官冷冷掃了他一眼,走到楚嫣然面前輕聲道:「嫣然,誰走私啊?」
楚嫣然指了指那些貨櫃車,安語晨看到場面越來越大,興奮地雙眼發亮,她來到那軍官面前:「你們來的正好,他們警匪勾結在一起走私盜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袁立剛哭笑不得道:「我們這是地方的刑事案,跟部隊好像沒有關係吧?」
那名軍官笑道:「這裡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領土,只要有危害國家安全,危害社會的事情發生,我們就有責任去捍衛,現在你們所有人最好老老實實呆在原地,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一個都不准離開!」他停頓了一下方才道:「我是江城軍分區少校軍官郭志航!」
袁立剛愣了,郭志航是什麼人?他是知道的,郭志航是軍分區司令員郭亮的兒子,雖然說軍隊和地方政府是兩個互不干涉的體系,可是必要的時候軍隊是可以干涉地方事物的,這種必要的時候往往指的是緊急事態。楚嫣然能夠一個電話把郭志航給調來,足以證明她大有來頭,今天這件事麻煩了,已經由不得袁立剛控制了。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貨櫃車裡面的走私摩托車,弟弟從事走私車生意,他知道有一段時間了,雖然他提醒過弟弟,可是豐厚的利潤仍然讓袁立波鋌而走險,今天只怕蓋不住了。
袁立剛的副手唐偉也看出形勢不妙,低聲道:「是不是給局裡打個電話?」
袁立剛的確也沒有什麼辦法,他點了點頭,自己則走到一旁給父親打了個電話,子女往往不希望自己在外面惹事被父親知道,可是當事情鬧大,自己無法處理的時候,他們首先想到的還是父親。
袁立剛打電話的時候,副市長袁成錫正在主持一個農業發展會議,聽袁立剛把事情說完,袁成錫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他草草做了幾句總結,便宣告散會。
袁成錫想到的人是田慶龍,軍方和公安局對峙,田慶龍於情於理都應該出面。
袁成錫打給田慶龍這個電話的時候,田慶龍正在拍桌子罵娘呢!田慶龍真是火大,放眼江城市常委,這段時間最鬱悶的要數他了,接連發生了幾次大案,這剛剛才喘口氣,又發生軍區和分局警察對峙的事情。田慶龍和袁成錫的私交一般,不過礙於彼此的身份,他們都表現的很客氣。
袁成錫道:「慶龍同志,昌吉貨運是我小兒子在做,今天發生了一些麻煩,這件事我並不適合出面,你看是不是……」他的意思很明顯,想讓田慶龍出面幫他解決這件事。
田慶龍早已把這件事考慮的清清楚楚,發生在他手下的事情,就算他想推也是推不掉的,既然必須出面,索性做個人情,他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袁副市長,我盡力而為!」
田慶龍掛上袁成錫的電話,就一個電話打給了張揚,知道張揚涉及其中,他恨得牙都痒痒了,這廝就不能安生一點,非得要把江城攪個底朝天才甘心嗎?讓田慶龍惱火的是張揚根本不接他的電話。
其實張揚現在也接不了,雙手被銬著,聽到急促的手機鈴聲,他咧開嘴笑了笑。
袁立剛看著他,猶豫著是不是給他打開手銬?他開始意識到剛才張揚為什麼會說那句話。
安語晨和楚嫣然守在張揚的身邊,望著他的手銬,安語晨不禁笑道:「師父,您這副鐲子可真不錯,明晃晃的跟鉑金似的!」
張揚笑道:「你喜歡啊,我幫你要一副!」他向袁立剛昂了昂下巴道:「袁警官,還有多餘的銬子嗎?給這丫頭來一副!」
周圍幾名警察都氣得臉色鐵青,這廝太欺負人了,一名小警察衝口而出道:「有什麼了不起,我就銬你怎麼著?」
張揚臉色一沉,眯起雙目盯住他的警號:「小孩子家家的,小心傷著自個兒!」
郭志航帶來的那些士兵把所有車輛都控制了起來,現場氣氛很緊張。
袁立剛表面上鎮定,其實內心已經紛亂如麻,他在等著父親的電話。他們兄弟倆已經陷入了一個困局中,他們已經無力從中解脫出去。
田慶龍在撥打張揚電話無果之後,只好把電話打給了軍分區司令員郭亮,郭亮也是江城市委常委,他和田慶龍也很熟,所以田慶龍第一句話就抱怨道:「我說郭司令,你這個大軍閥怎麼連自己兄弟都欺負,我們公安辦案干你們軍分區什麼事情,你兒子帶了一軍車的士兵去添什麼亂啊?」
郭亮笑聲很洪亮:「沒辦法啊,我老首長的事情就是我的事,他外孫女到江城受了欺負,我不給她出頭,以後我這張臉還往哪裡擱?」
「誰啊?」田慶龍有些迷惘。
「楚嫣然了?北原軍區楚司令的孫女,不是我說你老田,昨晚嫣然在金樽就被流氓騷擾,今天又出了這檔子事,你這個公安局長是不是有些不稱職?江城治安都亂成什麼樣了?」他兩人關係很熟,所以郭亮說話也沒打算給田慶龍留情面。
田慶龍前前後後把事情連在一起,難道今天的事情和昨晚有關聯?不然張揚為什麼會找到了袁立波的頭上,他呃郭亮交流了兩句,郭亮答應,田慶龍帶人過去之後,他馬上讓兒子把人給撤走了。
田慶龍實在是鬱悶到了極點,昨天今天發生事情原本都是小事,可他這個江城公安局局長卻必須要親自出馬,因為其中牽涉的人太多,身後的方方面面影響實在太大。
田慶龍在途中又接到下屬打來的電話,說顧明建拒絕調解堅持要告張揚,田慶龍心煩意亂道:「他想告就去告,跟我沒關係,老子懶得管這些鳥事!」田局長一惱火連粗話都冒出來了。
田慶龍親自帶隊來到昌吉貨運,他來到的時候鼓樓區公安分局局長胡鐵峰也趕到了,胡鐵峰從田慶龍的臉色上已經看出這位頂頭上司的心情極差,湊到跟前低聲道:「田局!」
田慶龍濃眉緊鎖,狠狠瞪了他一眼:「搞什麼?」
胡鐵峰嘆了口氣:「這幫衙內不好管!」
田慶龍和胡鐵峰進入昌吉貨運之後,郭志航果然帶領他手下的士兵開車離開。田慶龍有些憤怒的看著軍車遠去,然後轉身指著袁立剛的鼻子罵道:「什麼東西?江城公安的臉都被你們給丟光了!」
安語晨聽到田慶龍罵的有趣,忍不住笑出聲來,田慶龍瞪了安語晨一眼,不過以他的身份當然不會和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問清楚現場的情況之後,把幾名關鍵人物都叫到了自己身邊。
袁立剛知道今天捅了大漏子,面對田慶龍時顯得有些惶恐,田慶龍罵道:「知道規避原則嗎?你弟弟這邊出了事情,你不會讓別人來處理?逞什麼能?沒有拘捕令就銬人?隨便亂開槍,你是警察還是強盜啊?」
袁立剛被訓得滿臉通紅,他低聲道:「田局,他欺人太甚!旅遊局什麼時候有執法權了?」
田慶龍怒道:「你弟弟也是,沒事搬人家牆磚幹嗎?那玩意兒又不值錢,別怪我沒提醒你,那叫古文物,偷竊古文物是犯法的!」
袁立剛小聲嘟囔著:「肯定有人栽贓!」
鼓樓分局局長胡鐵峰也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呵斥道:「田局說你你就聽著,廢什麼話啊?有本事你自己解決啊?」
一句話說得袁立剛不言語了。
田慶龍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一邊呆著去!」
袁立剛走了兩步,又被田慶龍給叫住了:「去把張揚的手銬打開!」
袁立剛咬了咬嘴唇,張揚的手銬是他給戴上去的,這轉眼的功夫又讓他去給打開,當著這麼多同事的面,這臉可丟大發了,可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境地,他不低頭也不行,田慶龍的命令他必須得服從。
袁立剛垂頭喪氣的來到張揚面前,想要給他打開手銬。
張揚笑了起來:「我說這是幹嗎?」
「給你打開手銬啊!」
「喲,袁警官,你說給我銬上就銬上,你說打開就打開啊?我非得聽你的嗎?記得我剛才跟你說什麼嗎?」
袁立剛當然記得,張揚說過,給他戴上手銬容易,想取下來就難了。他充滿憤怒的望著張揚道:「你想怎麼著?」
張揚揚起手銬:「我就這麼走出去,我去江城日報社,我去江城電視台,我倒要看看你們公安執法是不是就這麼隨便銬人的?」
袁成剛忍不住想要發火,可想了想這件事的確理虧在自己,他強忍住這口氣,低聲道:「張處長……剛才是有些誤會,得罪的地方我給你道歉……」
「嘴上說說誰不會啊?再說了,你給道什麼歉?你又不夠資格!」
一句話把袁成剛差點沒氣背過去。
田慶龍遠遠看著,他就知道張揚這廝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傢伙,心中暗罵著,可他也不想現在去觸霉頭,向鼓樓分局局長胡鐵峰道:「你去!」
「我?」胡鐵峰瞪大了眼睛。
「你手下惹的禍,你不去誰去?」
胡鐵峰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他走了過去,笑眯眯向張揚道:「小張啊!真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哈哈……誤會啊……誤會啊……」
張揚也跟著呵呵笑了兩聲。
胡鐵峰從袁成剛手裡拿過鑰匙:「小袁年輕,工作方式難免有些激進,得罪的地方,希望小張同志諒解嘛,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啊!」
張揚沒心沒肺的笑著,猛然來了一句:「我是旅遊局,你們是公安局,俺們不是一個系統,也算不上自己人,袁立剛年輕,我比他更年輕,他工作方式激進,同樣是黨員幹部,我怎麼就能把持住自己?這就是素質,我就奇怪了?這種素質居然能夠擔任鼓樓分局刑警大隊副隊長,你們選拔幹部的標準是不是有問題啊?」
胡鐵峰的笑容凝結在臉上,心說你小子真是猖狂啊,老子一個處級幹部親自出馬給你道歉,你他媽還得瑟起來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你究竟想幹什麼?他可不想留在這兒繼續丟人,把鑰匙扔給袁立剛轉身走了。
袁立剛惡狠狠看著張揚,此時他殺了張揚的心都有了。
安語晨和楚嫣然看到這這幅情景,已經忍不住轉過身去偷笑。
田慶龍看到胡鐵峰灰頭土臉的過來,已經猜到他在張揚面前吃了癟,他算看出來了,張揚今天是抱著把事情鬧大的目的,對付昌吉貨運只是他挑事的引子。
田慶龍遠遠向張揚點了點頭。
張揚笑眯眯看著他,田慶龍的面子他還是要給一些的,很誇張的舉著雙手,閒庭信步般向田慶龍走去。
田慶龍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手鐲不錯,挺配你的!」
「這輩子第一次戴,還別說,感覺真爽!」
「那就戴著吧,當我送給你了!」
「嗯,回頭我去報社照相去,趕明讓江城老百姓都評論評論!」
田慶龍盯住這小子,真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你有完沒完?昨天顧明建那筆帳還沒跟你算清楚呢,今天又惹事!」
張揚笑道:「我說田局,您說話能不能公道點兒?怎麼叫我惹事?袁立波盜竊古文物,走私黑車,你可都看見了,我是主持正義,為國家挽回損失,理當受到表彰!」
田慶龍壓低聲音道:「你小子少跟我繞彎子,這種事兒你怎麼不先通知我?你想搞什麼?他們兄弟倆哪兒得罪你了?」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他們是袁副市長的兒子,這件事差不多就行了。」
「袁副市長的兒子怎麼了?他們犯了錯,他老子願意出來承擔責任嗎?」
「你什麼意思?」
張揚微笑道:「昨晚那幫痞子全都是袁立波主使的,我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今天我就讓他們老袁家給我一個公道。」
田慶龍道:「你還是先把銬子摘了吧!」
「不摘,袁立剛不是能耐嗎?我警告他了,他給我戴上了銬子,我就讓他老子給我摘下來,田局,這事跟你沒關係,你把盜竊案走私案查清楚就成!」
田慶龍拿張揚頗有些無可奈何,他清楚這廝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物,今天是鐵了心跟老袁家槓上了,不過轉念想想,這袁立波也是吃飽撐的,你沒事招惹張揚幹嗎?不是找虐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