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蔣心慧看來左援朝在親哥哥的事情上表現出的淡漠讓人心寒,她始終認為丈夫的這件事並不大,三萬塊而已,只要左援朝願意過問,以他江城代市長的身份,應該可以保住親哥哥,應該可以把他從這場麻煩中解脫出來,然而左援朝並沒有這個意願。蔣心慧很寒心,她是帶著極度失望的心情離開市委家屬院的,在大門口的時候,遇到了姐夫田慶龍,田慶龍是過來找左援朝的,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小姨子,他讓司機停下車,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遠遠招呼道:「心慧來了!」
蔣心慧看到田慶龍忽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委屈,眼圈不由得紅了起來,自從丈夫被檢察院帶走之後,她一直處於彷徨無助的狀態之中,雖然多數時間都有姐姐陪著自己,可是她無時無刻不在為丈夫的命運而感到擔心。
田慶龍對這個小姨子還是有些了解的,知道蔣心慧一向自視甚高,左擁軍的事情對她打擊很大,假如左擁軍真的因此而入獄,蔣心慧恐怕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蔣心慧來到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左援朝幫忙。田慶龍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察,從蔣心慧的表情已經看出,她來找左援朝的結果並不樂觀。
蔣心慧來到田慶龍面前低聲叫了聲姐夫,鼻子酸酸的想要落淚,田慶龍嘆了口氣道:「去我家住兩天吧,你們姐妹倆好好說說話。」
蔣心慧咬了咬嘴唇道:「姐夫,擁軍的事情還有希望嗎?」
田慶龍低聲道:「擁軍的案子涉及的金額並不大,就算是定罪也不會是什麼大事,你別操心了,我會儘量想辦法。」
蔣心慧含淚道:「外面的傳言很多,有人說這次省委顧書記發話了,要從嚴從重處理這件事,我擔心擁軍會……」話沒有說完,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田慶龍安慰她道:「沒你想像的那麼嚴重,這樣吧,你坐我的車先去我家,你姐在家裡,你們姐妹倆好好聊聊,具體的事情,等我回去再跟你們說。」
蔣心慧點了點頭,在田慶龍的勸說下上了汽車。
田慶龍來找左援朝有很重要的事情,這件事和左擁軍也有關係,江城市前市長黎國正絕食了,如今他的身體情況十分糟糕,多方勸慰未果,如果繼續下去,極有可能性命不保。
左援朝聽到這個消息,不禁皺了皺眉頭:「他想用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嗎?「田慶龍道:「自從黎皓輝死後,黎國正的精神就完全崩潰了,他已經沒有活下去的願望。」
左援朝有些疲憊的靠在沙發上:「其實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雖然沒有說明白,田慶龍卻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為黎國正的事情搞得整個江城官場風聲鶴唳,直到現在,事情仍然沒有徹底完結。如果黎國正死了,這所有的麻煩事可以就此終結,免得有人還在利用他們的事情做文章。
田慶龍道:「江城製藥廠的事情全都是馮愛蓮捅出來的,她比黎國正更加的瘋狂,很多和她有關係的人和事都被咬了出來,擁軍這次出事就是被她拖累了。」
左援朝咬了咬牙,怒斥道:「喪心病狂,她知道自己無法逃脫法律的嚴懲,就想盡一切辦法拖更多的人下水,這種人真是死有餘辜!」
田慶龍道:「黎國正假如真的出事,對馮愛蓮會是一個刺激,我總覺著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偏離了原來的方向,假如繼續再這麼搞下去,只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被牽涉進來,對江城的政局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左援朝雙手交叉著枕在腦後,他低聲道:「大哥,你難道看不出洪書記想要幹什麼?」
田慶龍道:「雖然說反腐倡廉是應當的,可這江城已經禁不起折騰,再這麼搞下去,對安定團結不利。」
左援朝充滿憤懣道:「他把矛頭指向了我,以為他被人舉報跟我有關,我有這麼無聊嗎?」
「援朝,我看這件事你最好找洪書記好好談一談,這樣下去對江城未來的工作開展很不利,對江城的發展也沒有任何的好處。」
左援朝道:「是該談一談,可我絕不是合適的人選,我們的這位洪書記,跟我可沒多少共同語言。」
黎國正絕食的事情在江城高層領導中影響很大,市委書記洪偉基和李長宇也正在談論著這件事,李長宇對這位老同學突然變得雷厲風行的政治手腕也感覺到有些不適應,可是他能夠理解洪偉基的憤怒,洪偉基自從來到江城之後,各種事件層出不窮,可以說他甚至連施展拳腳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和許常德之間的關係,又被顧允知劃入許常德陣營中的一員,可以說洪偉基選擇明哲保身的處事方法是不得已的選擇,然而既便如此,麻煩還是找到了他的頭上,針對他個人的舉報已經徹底觸怒了洪偉基,他要通過這次對衛生系統的整頓告訴某些人,不要老虎不發威你們就把老子當成病貓,江城的事情,我只是不想管,而不是不能管!
李長宇和洪偉基的交流多數都在抽菸中進行,洪偉基的辦公室內煙霧繚繞,卻沒有開窗,在夏天的空調房間內,這種環境氛圍讓人很不舒服,可是兩人卻很享受,李長宇低聲道:「洪書記,我覺著這次衛生系統的事情不要繼續擴大化了。」
洪偉基彈了彈菸灰,重新把香菸含在嘴裡,並沒有說話,雙眼平靜的看著李長宇,他在等待著李長宇下面的解釋。
李長宇道:「這段時間江城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整個幹部隊伍都出現了一種誠惶誠恐的氣氛,每個人都害怕做錯事,都害怕自己過去做錯的事情被翻出來,哪怕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這樣下去的結果就是沒有人敢放手去做事,每個人都抱著不求無功但求無過的思想和原則,深化改革不是一句空話,也不是依靠一兩個人就能夠完成的事業,這半年間,江城不斷經歷著政治風雨的考驗,這場風雨幾乎涉及到了我們每一個人,洪書記,我想你一定感受到這場風雨的可怕,你無法否認這場風雨對你內心的影響,我們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人呢?」
洪偉基道:「長宇,我們正在沿著一條軌道不停的走下去,所有影響我們前進的東西,我們有責任把它們清除。」
「那要分清是什麼,如果是一塊石頭,如果是攔在軌道前方的一段木頭,我們需要清除,可是如果只是一個小小的泥點,如果只是一棵小小的雜草,我們有必要把改革的車輪停下來,花時間去清理它嗎?為此付出這麼大的精力和時間,為此而讓列車上的乘員誠惶誠恐,為此而耽誤深化改革的步伐,你以為值得嗎?」
「值得,我們共產黨人的眼中揉不了一粒沙子!」洪偉基斷然道。
李長宇搖了搖頭道:「歷史上已經多次證明,絕不可以把小事擴大化,處理任何事都要採取相應的手法,這個尺度必須掌握,一旦逾越出既定的範圍,就會演化成一場災難。」
洪偉基道:「反腐倡廉和改革開放是兩碼事,千里長堤毀於蟻穴,對於這些想要掏挖社會主義牆角的蛀蟲,我們必須要採取雷厲風行的手段進行嚴打,只有把他們全部掃清,才能保障改革大業,才能保持我們領導隊伍的純潔性。」
李長宇嘆了口氣道:「江城製藥廠的確有很多的問題,可馮愛蓮如今已經身陷囫圇,一個喪失了生的希望的人,她的言辭證供究竟有多少的可信性?她會不會破釜沉舟孤注一擲,她會不會利用最後的機會把更多的人拉入深淵?洪書記,事情不要繼續擴大化了,我認為這件事是時候畫上一個句號了。」
洪偉基把菸蒂緩緩摁滅,濃眉緊鎖道:「我始終認為,整風和改革是兩碼事,整風是為了保障改革更好的進行,而不是阻撓改革開放的腳步,長宇你還是把精力關注在三環路的建設上,責任重大,不容有失啊!」
李長宇難以掩飾內心的失望,他終於意識到,洪偉基在搞一場運動,而且他暫時沒有結束這場運動的意思,他為何會突然表現出這樣的強勢和固執?李長宇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洪偉基一定是對前途喪失了信心,之前的舉報雖然沒有對他構成真正的威脅,可是畢竟還是影響到了他的仕途發展,近幾年內,洪偉基獲得提升的希望一定極其渺茫,他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要利用衛生系統的這件事大做文章,樹立自己在江城政壇的威信,打壓政治上的對手。洪偉基的目的性很明確,他打著反腐倡廉的旗號興起了一場推動個人威信的運動。
應馮愛蓮的要求,田慶龍前往看守所和她單獨會面,在過去田慶龍和黎國正夫婦的私交還是相當不錯的,自從馮愛蓮入獄之後,田慶龍還沒有和她見過面,短短半年的時間,馮愛蓮已經從過去那個養尊處優雍容華貴的市長夫人,變成了一個頭髮花白面容憔悴的老年婦女,人的精神支柱一旦垮了,生命力就會以驚人的速度在她的身上消失。
田慶龍望著身穿囚服的馮愛蓮,心中生出一種難言的滋味,拋開政治上的錯誤不言,馮愛蓮的為人還是很不錯的,他低聲道:「嫂子,生活還習慣嗎?」
「不習慣!」馮愛蓮回答的很斷然,很堅決。她說的是實話,任何人換成她的處境都不會習慣。
田慶龍嘆了一口氣:「你找我為了什麼事?」
馮愛蓮道:「我想見老黎!」
田慶龍猶豫了一下:「他生病了,正在醫院養病!」他並沒有將黎國正絕食的事情告訴馮愛蓮。
馮愛蓮目光淡漠的望著田慶龍:「不要騙我,你跟我說實話,我家老黎是不是不行了?」
田慶龍笑道:「嫂子,這是什麼話?黎市長沒什麼事啊!」
馮愛蓮道:「我和老黎這麼多年的夫妻,我有預感的,這兩天我都睡不好,夢到老黎出事了,夢到他和浩輝埋在一起,墓碑上刻著他們爺倆的名字,我看到他們躺在裡面,怎麼喊,他們都不理我,他們好像睡著了……」說著說著馮愛蓮的眼圈紅了,可是她沒有流淚,她是個堅強的女人,她不會輕易落淚。
田慶龍看到馮愛蓮淪落到現在的下場,心中還是充滿同情的,然而這種同情僅限於昔日友情的基礎上,並沒有政治上的因素在內,他低聲道:「嫂子,我始終不明白,錢對你真的那麼重要?你和黎市長什麼都有了,為什麼要……」
馮愛蓮冷冷道:「每個人的追求都不一樣,你們追求的是官位,科級、副處、處級、副廳、廳級、副部、部級,為了每一步提升你們要做出多少努力,為了這種提升,你們又採用了多少手段?官位可以讓你們滿足,這是你們前進的動力,而我在乎的是金錢,只有金錢的累積才能讓我得到滿足。」她回答的很坦誠也很直接,田慶龍甚至拿不出辯駁的理由。
馮愛蓮道:「現在我們黎家出了事,在老百姓的眼裡,在你們的眼裡儼然成了罪大惡極的一家人,可是你們在落井下石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老黎對國家的貢獻?他為江城鞠躬盡瘁嘔心瀝血了一輩子,得到的報酬就是每月幾百塊錢的工資?在我接受江城製藥廠之前,這個企業的狀況你是知道的,連年虧損,職工甚至連工資都發不上,是我徹底改變了製藥廠的面貌,讓她扭虧為盈,讓製藥廠在短短的五年內成為江城的利稅大戶,而我又得到了什麼?我和老黎得到的是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兒子,我們唯一的兒子!」馮愛蓮的聲音猛然變得尖銳和高亢,她的情緒出現了短時間的波動,可很快又平靜了下去:「事以至此,說什麼都沒用了,我只想在我有生之年見見老黎,見見我的兒子……」
田慶龍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我會向上級匯報。」
馮愛蓮輕聲道:「最近專案組頻繁調查我,問到關於左擁軍的事情,藥品的回扣問題不僅僅江城製藥廠存在,幾乎所有的藥廠都存在這個問題,只是因為我的原因,讓這件事的影響擴大化了……」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慶龍,其實在過去,我經常送禮物給別人,你妻子,你兒子也都收到過我的禮物,不過那時候,我是市長夫人,在他們看來我給他們禮物只是一種友情,和行賄受賄根本聯繫不上。」
田慶龍內心一沉,他敏銳的覺察到馮愛蓮這句話中的威脅含義。
馮愛蓮笑道:「你放心,我並不是威脅你,也沒有卑鄙到用這件事做文章的地步,你的為人我和老黎都是欣賞的,慶龍,我絕不是一個臨死想要多拉幾個人墊背那種人,在過去,你叫我一聲嫂子,我權且就以老大姐自居,雖然我已經是階下囚,可是希望你念在過去和老黎的那場交情上,安排我們兩口子見見面,讓我親口跟他說句話,和他約好在奈何橋上等著,也好黃泉路上有個伴……」說到這裡馮愛蓮的眼睛再度紅了。
田慶龍默然無語,過了好半天方才問道:「擁軍已經因為藥品回扣的事情被雙規了,你向專案組提供的證據屬實嗎?」
馮愛蓮嘆了口氣道:「慶龍,我早就說過,我不是個落井下石的人,他們兩口子的事情只有他們兩口子自己知道,左擁軍這個人我不熟悉,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應該去問蔣心慧,她比誰都清楚事情的真實情況。」
田慶龍愣在那裡,他從馮愛蓮的這句話中已經把握住了某些關鍵。
馮愛蓮站起身:「我累了,慶龍……別忘了我拜託你的事情……」她轉身離去,背影如此單薄,如此瘦弱……天池先生的狀況恢復得很快,服用蜃霧花根莖後的第三天,老先生的身體已經基本恢復了正常。張揚前往探望他的時候,天池先生正在院子裡打拳,不過小院的花草已經被清理一空,整個院子顯得格外的空曠。
在一旁清掃的吳媽看到張揚進來,想要去喊天池先生,張揚慌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笑眯眯看著天池先生打拳,等到天池先生一路拳打完,這才鼓起掌來。
天池先生轉過身,看到張揚不禁露出會心的微笑,指了指院中的石桌:「張揚來了,快請坐!」
兩人來到石桌前坐下,吳媽去房內沏了一壺清茶送來,並為他們倒上。
天池先生喝了口茶,不無感嘆道:「什麼都不如健健康康的重要!」
張揚望著他光禿禿的院落,不禁笑道:「先生這次是打算把所有花草徹底清除了?」
天池先生很幽默的回答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年紀越大越是怕死,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張揚大笑起來:「先生只想著撥亂反正,千萬別忘了過猶不及!」無意中說出的這句話,卻讓張揚忽然聯想到江城的政壇狀況。
「撥亂反正,過猶不及!」天池先生咀嚼著這句話,似乎有所感悟。
張揚的目光落在院牆上鑲嵌的碑刻上,他記得文玲對這些碑刻表現出濃厚的興趣,不知道這些碑刻中究竟蘊藏著什麼?
天池先生向他介紹道:「這些碑刻全都是從北京西郊亂空山的一座古塔廢墟上所得,那座古塔相傳是隋煬帝當年第一次攻打高句麗所建,其目的是為了祈求風和日麗,這座古塔在隋煬帝第三次進軍高句麗的時候就已經倒塌,始終無人修繕,據稱此塔地面高達十九層,站在塔上可以一眼望到遼東!」
張揚當然知道這只是古人誇張的說法,隋煬帝攻打高句麗他倒是知道,不過他並不知道打了三次之多,記得最清楚的就是第一次,隋煬帝派出三十多萬大軍攻打高句麗,到最後只剩下兩千多個人回來,不可不謂之慘敗。
可這種碑刻怎麼會引起文玲的興趣?
天池先生起身來到碑刻之前,微笑道:「你大概看不出,這碑刻的書法來自何人!」
張揚雖然從大隋朝而來,可是對亂空山古塔的事情並沒有了解,有些迷惑的搖了搖頭。
天池先生道:「隋煬帝當初建立此塔的初衷是鼓舞鬥志,祈求上天相助,可他並沒有想到為他寫這篇文字的竟然是高句麗人,此人乃是高句麗劍術大師金絔戊,金絔戊的這片文字表面上看是歌功頌德,暗地藏著詛咒,所以隋煬帝征戰慘敗。」
張揚聽天池先生說起這件事不由得聯想起一段往事,當年的確有一位高句麗劍術大師想要刺殺楊廣,後來死在大隋宮廷四大高手的聯手攻擊之下,不過這件事他並沒有牽涉其中,所以記憶相對模糊一些。
天池先生道:「無論金絔戊是不是傳說中的高句麗劍術大師,他的書法的確是別具一格,這些碑刻殘片,也是前些時候,我的一位老友從亂空山帶來,對了,文玲也對此很感興趣,專門向我追問過這些碑刻的來歷。」
張揚點了點頭,向天池先生問明亂空山古塔廢墟的地址。
夕陽西下,張揚獨自站在亂空山上,望著山頂的那一堆亂石,亂石縫隙之中已經雜草叢生,這些石塊歷經風吹日曬,早已不復昔日風貌,看起來和尋常山岩沒有任何的區別,不過如果仔細翻看,在少數石塊上仍然可以看到模糊的字跡和雕刻紋路。
張揚並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到這裡來,從亂石堆中找出一塊刻有字跡的的石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眯起雙目看著遠方天空下漸漸墜落的夕陽,太陽就快落山了,他忽然有種忽略時間的感覺,仿佛自己從未離開過大隋朝,過去的一切宛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之中。張揚緩緩閉上雙目,耳邊仿佛響起歌姬的淺吟低唱,仿佛走在洛陽大街之上,傾聽著沿街的叫賣,擦肩而過的都是文採風流的儒雅文士,一切真的改變了嗎?也許什麼都沒有改變,改變的只有他自己。
張揚睜開雙目,夜色已經降臨,草叢中傳來夏蟲的叮嚀,是時候離開這裡了,晚風迎面吹拂,送來淡淡的花香,這花香中又仿若帶著淡淡的憂傷,張大官人睹物思懷,前所未有的生出感觸,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發現亂石之中,又一朵淡紫色的小花悄然綻放,夜空之下散發著淡淡的柔光。張揚內心一凜,屏住呼吸緩緩走了過去,那朵花正是讓天池先生中毒的蜃霧花,張揚靜靜望著那朵綻放的小花,兩道濃眉凝結在一起,他可以推斷天池先生院落中的蜃霧花就是來自於此。
一道紫色的電光射入亂石堆中,張揚定睛望去,卻是一隻紫色的貂兒,那貂兒長不足一尺,行動快捷如電,來到蜃霧花前,一口將蜃霧花吞下,咀嚼之時,流下一道銀亮的黏液。
張揚內心驚嘆不已,這紫色貂兒名為閃電貂,喜食各類有毒生物,周身皮毛可隨著環境而變化,紫色皮毛,雙目赤紅,口鼻卻是白色,在大隋朝張揚也僅僅見過一次,卻想不到會出現在北京近郊的亂空山上。
閃電貂赤紅的雙目向張揚看了一眼,並沒有對他發起攻擊,一人一獸對望著,張揚雖然武功超群,此時也不禁有些膽戰心驚,要知道自從他給文玲療傷之後,體內的功力就一直沒有完全恢復,前些日子為魏志誠療傷又耗去了不少的真元,面對身法快如鬼魅的閃電貂,他還真沒有把握躲過它的攻擊,現在只是祈求這隻閃電貂不會貿然向他發動攻擊。保險起見,張揚在掌心內扣上了兩根金針,隨時準備射殺這隻閃電貂。
閃電貂看了看張揚似乎也感覺到他身上的殺氣,盯著張揚看了足足一分鐘,然後慢慢轉過身。
此時漆黑的天空中猛然划過一道閃電,耀眼奪目的電光讓張揚下意識的眨了一下雙眼,與此同時,那隻閃電貂猛然彈射而起,如同一道紫色閃電射向張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