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文強和郭志強都是準備把狂歡進行到底的人物,聽到張揚這樣說,不由得抱怨他官沒多大已經開始學會拉官腔了,張揚很有涵養的笑了笑:「都少喝點,帶車來的,最近交通安全正在嚴查,酒後駕車也是嚴打範圍。」
方文南道:「喝多了我給你們找代駕!」
在場人中姜亮最為心明眼亮,他看出張揚和胡茵茹兩人從吃飯開始就眉來眼去的,想必人家有節目,還是別影響他們的興致,想想這張揚也的確是個情種,幾天不見怎麼又勾搭上了一個。
胡茵茹睜開美眸,望著身邊熟睡的張揚,唇角不禁浮現出誘人的笑意,她的玉臂將張揚抱住,雪白的美腿纏繞住他的身軀,在他的嘴唇上輕啄了一口。
張揚睜開雙目,卻發現天已經亮了,手掌托住胡茵茹的玉臀,將她壓在身下,胡茵茹嬌噓喘喘道:「饒了我了,以後不敢惹你了!」可憐兮兮的樣子越發撩人心動。
張揚笑道:「這次一定要你深刻認識,深刻檢討!」
胡茵茹嬌滴滴道:「已經檢討了五次,還不夠深刻啊?」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有些無奈的看著張揚,拿過手機一看是顧佳彤的電話號碼,手指貼在櫻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才接通電話,輕聲道:「顧總!」
顧佳彤是詢問江城製藥廠的進展情況的,胡茵茹將自己了解到的情況向顧佳彤做了一個匯報,昨天她和洪玲的姨媽見面之後,了解到了不少的內幕情況,想要針對江城製藥廠重新審核後再做出評估。
胡茵茹匯報的時候,張揚這廝也沒有閒著,在他的動作下,不一會兒胡茵茹的呼吸已經變得急促起來,她雖然強行抑制住,可聲音畢竟還是有些走樣。
顧佳彤的心思何其細微,馬上就覺察到胡茵茹有些不對,故意道:「茵茹,你不舒服啊?」
胡茵茹嗯了一聲,說自己要去廁所了,可這時候張揚的電話也響起來了,不等張揚拿起手機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是顧佳彤拿座機打過來的,聽到手機鈴響,她已經猜測到胡茵茹和張揚在一起,不過顧佳彤並沒有生氣,俏臉反而紅了起來,不用問兩人在一起准沒有做什麼好事。她輕聲道:「你先忙……以後再說!」便匆匆掛上了電話。
胡茵茹和張揚都明白,顧佳彤肯定猜到他們兩人在幹什麼,胡茵茹紅著俏臉啐道:「你這個大混蛋,佳彤會怎麼看我?」
張揚笑嘻嘻道:「你怕她怪你偷吃啊!」
胡茵茹一把抱住他,狠狠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道:「給你留個記號,我看你怎麼出去見人!」兩人歡笑著糾纏在一處。
江城酒廠是江城市有名的企業之一,八十年代初的時候清江特供也曾經紅極一時,可隨著時代的發展,江城酒廠生產設備落後,無論是產量還是包裝都已經跟不上時代發展的腳步,廠子的效益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已經出現了連年虧損現象。
廠長劉金城是個真心想做事的人,為了扭轉江城酒廠的現狀,他在廠內提拔了一批技術骨幹和年輕幹部,成立改革小組,也拿出了不少好的意見,可這些方案的實行必須要以經濟為基礎,離開錢一切都是空中樓閣。
張揚帶著崔傑一起在酒廠進行了初步的考察,對酒廠的生產狀況還是很滿意的,劉金城的改革方案也很好,劉金城為人也十分直爽,他提出想讓企改辦幫忙從銀行貸款。
張揚道:「根據你提出的這些構想來看,酒廠的前景很好啊,這些銀行沒理由不給你貸款啊!」
劉金城苦笑道:「張主任,您是不知道,農行、建行、工行我都跑了個遍,兩條腿都跑細了,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好不容易工行信貸部有所鬆動,可到了行長那裡又被否決了,這年頭有錢的是大爺,我們這些國企不比私人企業,很多東西都有規章制度約束著,做事情難免束縛手腳。」他是暗指自己不可能向某些私營企業那樣大手大腳的送錢。
張揚道:「我剛剛接手企改辦,很多事情都沒有理順,不過我們企改辦的存在就是為了給企業解決改革中所面臨的困難的,這樣吧,你說的事情,我跟嚴副市長反映一下,爭取由他出面和銀行溝通溝通。」
劉金城連連點頭,在張揚離去的時候,又少不得送上了兩箱酒,張揚也沒推辭,反正人家開得是酒廠,酒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好東西。
張揚回去後,就找到主管工業的副市長嚴新建,把這件事向他作了匯報,嚴新建對這些事也有過了解,知道張揚反映的情況屬實,現在國有企業貸款很難,很多企業都找到了他,嚴新建稍作考慮就做出了一個決定,由他出面開一個聯席會,把一些企業的領導和相關銀行行長叫到一起,大家聯絡聯絡感情。
因為企業的名單由企改辦一方決定,所以張揚就先緊著自己人招呼,江城酒廠代表是廠長劉金城,江城製藥廠方面是胡茵茹,連方文南也被張揚招呼了過去。一共有三家銀行出席,中國農業銀行江城分行,中國建設銀行江城分行,中國工商銀行江城分行。
在所有人員到齊之後,副市長嚴新建發表了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他微笑道:「今天我把大家請到這裡來,是想大家通過這種方式直接見面,當面溝通,別看我們共飲清江水,生活在江城,工作在江城,可平時,大家各忙各的工作,想要見個面還真不容易,我給大家創造這個機會,你們可要感謝我啊!」
一句話說得在場人都笑了起來,張揚過去和這位主管工業的副市長接觸不多,可聽說過他極其健談,是個說得多做得少的人物,在江城市領導中屬於不上不下的位置。
嚴新建說完,張揚作為江城企改辦的負責人也做了發言,他緩緩道:「大家好,在座的有認識我的,也有不認識我的,我還是先做個自我介紹,我是江城企改辦副主任張揚!我負責的這個企改辦剛剛成立,可能大家都聽說過,企改辦,乞丐辦,就是企業找我要錢,我找領導要錢的地兒……」他的話又引來了一片笑聲。
張揚笑道:「各位都別害怕,尤其是你們銀行的幾位領導,我請你們來,主要是為江城的經濟建設出謀劃策,為江城的改革提出新鮮的思路,指導我們的企業盤活資金,走出困境,我也不是今天的主角,下面還是把時間交給你們,讓大家開誠布公的談談,增加彼此的了解。」
張揚說得雖然不多,可句句都在點子上,副市長嚴新建微笑望著張揚,看來這小子也不是浪得虛名,這麼年輕能夠混到副處級的位置,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其實像這種銀行和企業的見面,過去他也舉辦過多次,都是走走過場罷了,真正能夠產生作用的很少。
銀行的幾位領導都明白,這是副市長組團來找他們要錢來了,他們私底下都做過不止一次的接觸,顧佳彤找農行貸款的事情早就在議程之中,所以農行行長和江城製藥廠方的代表胡茵茹很快就達成了意向,農行可以為江城製藥廠以後的生產啟動提供貸款,初步金額已經擬訂為一千萬元。
方文南和建行也接觸過很多次,本來這事情已經談得差不多了,今天有了副市長嚴新建的推力,建行行長也就不繼續拖延,答應2000萬的貸款協議馬上就能簽訂。
麻煩出在工商銀行上,工商銀行行長賀長均任憑江城酒廠廠長劉金城好話說盡,就是不肯吐口,劉金城想貸一千五百萬,賀長均只是拿種種藉口搪塞,說最多只能貸給酒廠200萬元,超過這個數目根本不可能。
200萬元對劉金城來說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他們酒廠的問題是生產規模小,GG投入不夠,所以迫切需要資金,擴建現代化的生產線,在產品包裝上也要進行大幅度的提升,這樣才能把產品做大做強,200萬元對他們實在是杯水車薪沒有價值。
劉金城求助的望著副市長嚴新建,對嚴新建而言,他為企業和銀行搭起這個橋樑就算完成了任務,江城酒廠的事情他也聽說過,可具體的細節他是不屑於干涉的。
在張揚來看這件事並不是這樣,今天的聯席會雖然是嚴新建出面邀請,可主辦方卻是他的企改辦,農行、建行都當場表示了誠意,到了你工行這兒給我打罷,這根本是不給我這個企改辦主任面子啊!
他走了過去對工行行長賀長均道:「賀行長,我看這樣吧,你就貸一千萬給江城酒廠,大家共飲清江水,多少有點魚水情,一千萬對工行來說算不了什麼吧。」張大官人認為自己已經給足了賀長均面子,一千萬不多吧,我這個企改辦副主任都開口了,這個面子你得給我了。
賀長均望著這位新紮企改辦副主任,對於張揚他是聽說過一些的,不過有些傳說中的事情,沒有通過驗證是不能做數的,再說了,就憑你一句話我就要貸一千萬給你,你以為你是誰啊?副市長都不一定有這個面子,我們工行是屬於省里管理,什麼時候論到你企改辦對我指手畫腳了?賀長均笑了笑:「200萬已經是最高限額了!張副主任,我們銀行也不好干,錢又不是我自己的!」
張揚一聽這句話就惱了,麻痹的,和著你是不給我面子啊,他冷笑道:「你是工商銀行江城分行的行長,連貸款一千萬的權力都沒有,看來還真不好干,既然不好干,你趕緊下來換別人干啊?」這句話說得囂張到了極點。
在場人很多,偏偏這會兒都沒有說話,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們這邊,張揚的這句話一說,所有人都愣了,好嘛,企改辦張主任上任後的第一把火終於燒起來了。
賀長均微笑道:「張副主任口氣真大,你當銀行貸款是過家家?隔行如隔山,有空還是多了解了解情況,年輕幹部也不能想當然!」他這句話分明在教訓張揚。
劉金城看到張揚和賀長均嗆了起來,連哭的心都有了,原本工行就是塊難啃的骨頭,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機會,想不到年輕氣盛的張揚和工行行長賀長均幹了起來,這貸款的事情恐怕更不用想了,他陪著笑道:「咱們今天先不提這件事,以後再說……」
張揚盯住賀長均:「幹嘛以後啊?今兒說清楚唄,我就不明白了,這工商銀行,不是開在江城,你們銀行儲蓄的錢不是我們江城企業江城老百姓的?存錢的時候你們樂得屁顛屁顛的,怎麼我們地方需要用錢了,你擺起了架子?」
賀長均道:「張副主任,任何單位都有規章制度,你也是國家幹部,你不懂啊?」
副市長嚴新建看到情況不妙,再繼續下去,搞不好現場會上演全武行,畢竟張揚的身上已經多次驗證過那種事的發生,他慌忙上前分開他們兩個,笑道:「事情可以商量嘛,都是為了改革開放,都是為了江城的發展!」
張揚仍然盯住賀長均道:「我只問你一句,你貸還是不貸?」
賀長均在張揚的逼視下,心裡也感到有些不安,可是仍然嘴硬道:「貸,只能貸200萬,多一分都沒有!」
張揚點點頭:「1500萬,一個子兒不能少,要麼你就不貸!」
賀長均有生以來還從沒有遭遇到這種人物,他也被激起了怒氣:「不貸就不貸,你這是什麼工作態度?」
「我還告訴你了,你們工行在江城的地面上搞儲蓄,就有責任給我們的企業貸款,不想貸?好,那你最好把工行所有的儲蓄機構給我搬出江城!」
賀長均氣得渾身發抖:「你說了不算,江城又不是你的!」這廝簡直是流氓作風,以為自己是什麼?地頭蛇嗎?
張揚咧開嘴笑了笑,轉身離開了會場。
來到外面,方文南追了出來,他笑道:「張主任,怎麼今天這麼大火氣?」
張揚憤憤然道:「那個賀長均什麼來路?真他媽氣人啊,我們這麼多人幫著酒廠好話說盡,他還是不願意貸款,一點面子都不給。」
方文南道:「他可是出了名的難整,想從他手裡貸款,沒有足夠的好處是別想得。」
張揚看了看方文南:「他受賄?」
方文南向周圍看了看,壓低聲音道:「這是行規,不過賀長均心太渴,所以我寧願找建行農行,也不找他!」
張揚想了想道:「這狗日的別想幹了!」
方文南知道張揚的能量,他想搞誰,誰準保要褪掉一層皮,他提醒張揚道:「賀長均不是江城本地人,洪書記來江城後調過來的。」
張揚微微一怔,從方文南的這句話中他聽出來了,賀長均原來是洪偉基的人。
這時候胡茵茹也出來找張揚,方文南向張揚笑了笑,轉身又進去了。他之所以在張揚的面前煽風點火,是因為他也吃過賀長均的閉門羹,他對這個江城工商銀行也有些怨念。
胡茵茹對張揚在會場大發雷霆有些不解,輕聲道:「為了一個企業發這麼大火,值得嗎?」
張揚道:「你不懂,這是原則的問題,我出面連這點貸款都搞不定,以後我的工作還能開展下去嗎?誰還把我企改辦當回事兒?」
張揚在省工行還是認識人的,而且還是關鍵人物,省工行信貸部主任陳紹斌就是他朋友,張揚直接把電話打了過去,陳紹斌聽說是這件事也不禁笑了起來,1500萬在銀行的眼中看來算不上什麼,陳紹斌認為張揚之所以生氣,不是因為貸款沒批下來,而是覺著面子受損,陳紹斌道:「要不,我給他打個招呼,讓他把款放給你!」
張揚搖了搖頭道:「這混蛋太囂張了,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現在他就是給我錢,我都不要了,除非他跪在我面前給我送過來。」
陳紹斌笑道:「這個人我也不熟,不過他肯定沒什麼眼色,好好的得罪我們張主任幹什麼?你不會因為這件事就要把人家的行長給搞下來吧?」
「你還別說,我就是想把他的行長給搞下來!」
陳紹斌道:「我說哥兒們,這事兒可不歸我管,你真想搞他,我給你指條路,你去找中央企業財務局,只有他們才有資格查銀行的帳目,現在這個世道,就沒有不怕查的,我敢保證,只要查就能查出毛病。賀長均要是沒問題,我把陳字倒著寫!」
張揚道:「可是我跟這個中央企業財務局不熟啊,我去找人家,人家不一定搭理我!」
陳紹斌笑了起來:「我說你是不是打算賴著我了?」
張揚笑道:「是啊,誰讓咱倆是哥們的?」
陳紹斌道:「這樣吧,省里我負責,我去財務部駐平海專員辦跟劉專員打個招呼,地方上的事情你自己處理,你在江城呼風喚雨的,這點關係還沒有?」
「行,江城的事情我自己來處理!」
陳紹斌掛電話之前不無感嘆道:「我說這個姓賀的是不是倒霉催的?他沒事招惹你幹嗎?」
張揚在江城還是很有一些關係的,他沒費多少力氣就打聽到了中央企業財政局,可現任局長杜明軍是賀長均的老同學,兩人的關係很好,都屬於洪偉基從嵐山調來的幹部,張揚打消了念頭,看來通過這種手段搞賀長均並不現實。不過張揚是個極其出色的獵手,一旦獵物讓他惦記上,就很難從他的手中逃掉。
賀長均的消息也很靈通,他從一些渠道意識到這位新上任的企改辦副主任並不好惹,而且張揚放出狠話,要把他的行長搞掉,剛開始的時候,賀長均是不以為然的,可後來他從老同學杜明軍的嘴裡知道上頭髮話要查工行的近期帳目,他開始有些害怕了,賀長均為了這件事專門去拜會了市委書記洪偉基。
張揚和賀長均當眾翻臉的消息,洪偉基也聽說了一些,不過這種事情發生在張揚身上並不奇怪,所以洪偉基也沒有特別的留意。
賀長均低聲道:「洪書記,企改辦的張揚副主任最近好像在針對我!」
洪偉基抽了口煙,他漫不經心的看了賀長均一眼:「年輕幹部衝動了一些,做事情就是那個風格!」
「可是……」賀長均這件事多少有些難於啟齒,費了好大一番努力方才道:「他在省里找了些關係,現在江城中企局接到通知要查我們銀行的帳目。」
洪偉基微笑道:「讓他查咯!你又沒做虧心事怕什麼?」
賀長均道:「就算我做得再好,只要查,肯定還是能查出問題的。」
洪偉基嘆了口氣,把菸蒂在菸灰缸中摁滅,端起涼茶喝了一口:「長均啊,那天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企業貸款,政策能放寬就適當的放寬一些,扶植國有企業也是你們銀行的義務啊!」
賀長均道:「他一開口就是1500萬,我也做不了主,超過1000萬的貸款需要向省里申請。」
洪偉基緩緩落下茶杯道:「你當了這麼多年銀行領導,到現在還不知道怎樣去轉嫁矛盾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