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並不知道張揚也來了北京,起身向他打了個招呼,又向顧佳彤笑了笑,她和顧佳彤少有交集,張揚為她們介紹了一下。
天池先生聽到動靜從書房裡走了出來,笑道:「張揚來了,我剛聽你乾媽說起你來了北京,正說你怎麼沒來看我呢!」
顧佳彤向天池先生問好後把帶來的茶葉交給吳媽,天池先生道:「陳雪很聰明,我讓她休息的時候過來幫我整理一些殘片!」
張揚笑眯眯湊到陳雪身邊,從地上拾起殘片道:「有什麼發現?」
陳雪道:「咱們在龍脊採石場發現的石刻,證明是新近刻上去的,先生找人把那塊水底石刻給打撈了上來,我根據石刻上的意思,倒推了一下,發現那些文字翻譯成中文後,和天池先生搜集到的金絔戊的石刻有許多共通之處。」
天池先生笑道:「這段時間,我們一老一小閒來無事就整理這些石刻,又從潘家園得到的,也有朋友送的,整理之後居然是兩篇不同的文章,這其中的含義,我們沒有搞懂!」
張揚饒有興趣道:「拿給我看看!」
天池先生道:「沒什麼特別的意思,等陳雪忙完讓她拿給你!」,他邀請張揚和顧佳彤進屋,外面的氣溫很冷,屋裡面因為生了土暖氣,溫暖如春。
張揚和顧佳彤都脫去了皮大衣。
張揚把天池先生給酒廠題字後,那筆錢已經投資修建小學的事情說了,天池先生連連點頭道:「很好!」
顧佳彤道:「先生,我這次來是特地求您的墨寶的!」
天池先生笑道:「在我的印象中,顧小姐還是第一次向我開口,好說,好說!」
顧佳彤是為江城製藥廠的新藥提名而來,天池先生欣然應允,不過條件還是和上次一樣,報酬全部捐資助學!老先生的超然風骨的確令人欽佩。
顧佳彤呆了一會兒,就接到了律師的電話,要和她商量案情的進展,顧佳彤只能先行離開,和張揚約定辦完事情之後,再過來接他。
陳雪整理完了殘片,也來到天池先生的書房中,一張俏臉被冷風吹得紅撲撲的,絕世之容越發顯得嬌艷可人。
張揚關切道:「你在外面呆了這麼久,冷不冷?」
陳雪淡然笑道:「還好!我在山裡生活習慣了,清台山的冬天比現在要冷得多!」她去一旁拿起自己的手袋,從中取出一個小本,裡面用硬筆工工整整書寫了兩篇文字,是她對照龍脊採石場和殘片後整理出來的。
張揚看了看,一篇自然是陰煞修羅掌,另一篇卻是一套極其精妙的劍法,雖然字裡行間還有些殘缺不全,大概的意思已經能夠看出來了。
陳雪道:「我把龍脊採石場的那篇文字翻譯後,和這些殘片對照,從中抽出相同意思的文字,剩下的那些文字獨立成篇,所以就得到了現在的兩篇。」
天池先生道:「是武功心法吧?」
張揚點了點頭,指著那片陰煞修羅掌道:「很邪門的武功,這種東西最好不要流傳出去,萬一落在壞人手中恐怕會很麻煩。」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不禁想起自己在亂空山遭遇襲擊的情景,那一次對手所用的就是陰煞修羅掌,險些要了自己的性命,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天池先生道:「既然如此,就乾脆把這些東西毀去,何必留在世上害人!」
陳雪也深表贊同,當著張揚的面把那篇東西扔到了火爐里,張大官人多少還是覺著有些惋惜,那篇劍譜應該是好東西,自己應該拿來研究一下。
直到下午時分顧佳彤仍然沒有回來,她害怕張揚久等,打來了電話,原來顧佳彤的藍海公司又出了點問題,需要她處理,下午是趕不過來了,張揚讓她忙自己的,回頭他打車回去。
陳雪是騎自行車過來的,聽到顧佳彤不來了,她輕聲道:「跟我一起走吧!我騎車帶你過去!」
從天池先生這裡叫計程車還得現打電話,張揚也懶得麻煩,他原本就有話對陳雪說,這剛好是個機會。兩人和天池先生辭別之後,陳雪推著她的自行車,張揚幫她拎著手袋,兩人一前一後沿著山路走著,陳雪道:「下坡省力,我帶你啊!」
張揚點了點頭,這倒不是因為他不想出力,是因為他的車技一直都不怎麼樣。陳雪騎上車子,張揚小跑兩步坐了上去,自行車微微晃了晃,因為是下坡路,陳雪根本不用蹬車,只要控制車閘就行了,張揚的手幾經猶豫,還是落在陳雪的纖腰之上。
陳雪芳心中微微一顫,卻沒有開口拒絕,只當張揚是無意間的一個舉動。
張揚道:「你身體怎麼樣?」自從陳雪上次在龍脊採石場遇襲後,張揚還沒有和她見過面。
「還好!你和楚嫣然現在怎麼樣?」
「也還好!」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陳雪道:「剛才我燒那兩篇東西的時候,你好像有些於心不忍!」
張揚道:「是有一些!」
陳雪道:「其實武功並沒有什么正邪之分,就像刀槍一樣,如果落在正義人士的手中可以成為維護和平的工具,如果落入別有用心的壞人手中,反倒成為禍害社會的兇器。」
張揚笑道:「你覺著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陳雪淡然道:「你不是壞人!「「那就是好人咯?」
陳雪笑而不語。
拐過前方的山路,到了一段向上的坡道,張揚當然不忍心讓陳雪這個女孩子出苦力,他提出和陳雪換了換位置,張大官人有的是體力,不過這車技的確差了點,自行車騎得歪歪斜斜的,陳雪幾次都擔心的抓住了他的腰間,生怕被這廝一不小心給甩了出去。好在山間公路上很少見到汽車,騎出一段距離之後,張揚漸漸熟悉了起來,嘴裡得意的哼著小曲兒,發現騎車有騎車的樂趣,等回江城之後,一定要買輛自行車,沒事帶著紅顏知己出去溜達溜達,倒也浪漫。
可張揚很快就發現這世上沒多少浪漫的事情,天空變得越來越暗,風也越來越大,細小的冰粒從空中吹打下來,陳雪躲在張揚身後還好,張揚迎風騎行,被冰粒打得睜不開眼。
陳雪雖然表示要跟他換著騎車,卻被張揚拒絕了,這廝的頭腦中從來都是大男子主義作祟,越是困難的時候,咱大老爺們越是要勇敢的頂在前面。
即便是武林高手,在和自然界的持續對抗中也不免感到有些疲憊,張揚頂風騎車,道路因為存了不少的冰粒開始變得很滑,他不敢騎快,陳雪的手從開始扶在張揚腰間,已經變成摟住他了,兩人貼得很近,這是對自然界的正常反應。
漫天的冰粒讓視野變得模糊,張揚幾次停下看看路標,確信他們沒有走錯。就快騎出山路的時候,一輛開著車燈的黑色吉普從後面高速駛了過來,經過張揚他們身邊的時候,司機忽然打了一下方向,車身向他們擠了過來,張揚手忙腳亂,驚慌中把車把拐向一邊,那輛吉普車迅速恢復方向繼續向前方駛去。
張揚的自行車卻因為這次意外而失去了控制,前輪撞在護欄上,自行車歪倒在地,張揚和陳雪都摔倒在地。張揚迅速爬了起來,抓起一旁的石塊向吉普車砸去,可惜距離太遠,根本砸不到那輛車,不過張揚還是記住了那輛車的牌號。陳雪摔下時扭到了腳踝。自行車也因為這次撞擊,車圈都變形了。
張揚顧不上追那輛吉普車,低頭幫忙檢查陳雪的傷勢,陳雪傷得並不厲害,她苦笑道:「看來真的要跟你保持距離,每次見到你總會有倒霉事發生!」
張揚笑了起來,自行車不能騎了,反正離山下已經沒多遠,他把陳雪背了起來,一步步向山下走去。冰粒變成了小雪,走了足足一個小時方才來到了大路上,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了,張揚看到風雪中有一家飯店,向陳雪道:「咱們吃點東西再走!」他背著陳雪走了這麼久,有些餓了。
陳雪點了點頭。
張揚背著她走入那家名為山城火鍋的飯店,一眼就看到了停車場上的那輛吉普車,張揚仔細看了看車牌號碼,確定是剛才在山路上故意擠他們的那輛,不由得咧開嘴笑了起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麻痹的,幹了壞事就想跑,老子倒要看看你們今天能跑到哪裡去?
陳雪看到那輛吉普車之後就明白了,今天肯定要出事,張揚的脾氣她是知道的,無論在江城、在東江還是在北京,這都是個膽大妄為的主兒,她小聲道:「算了!」
張揚笑道:「沒事兒,正餓呢,吃完飯再說,他把陳雪先放下,然後很麻利地從腰間取出一把小刀,走到吉普車前,乾脆利索的連捅了四刀,除了備胎之外的四條輪胎無一倖免,張揚笑眯眯道:「咱們先吃飯,這幫孫子跑不了的!」
陳雪暗自嘆了口氣,看來想讓張揚學會寬容這兩個字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火鍋是老北京常見的涮羊肉,張揚點了個火鍋,要了些羊肉、青菜,和陳雪不慌不忙的吃了起來,陳雪留意到一點,張揚的耐性好像比過去有所提升,至少沒有衝動到現在就尋找那幫開車人大打出手。
吃飽了才有力氣,張大官人怡然自得的吃著涮鍋,好像已經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陳雪卻知道這是暴風雪來臨前的平靜,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看到一場大戰。
喬鵬飛在七八個人的簇擁下從樓上走了下來,他並沒有留意到坐在大廳內吃火鍋的張揚。那輛吉普車就是喬鵬飛的,今天他和幾位朋友去香山遊玩,返程途中正看到張揚騎車帶著陳雪,喬鵬飛倒沒什麼,可同伴中有一人是他的師弟,親眼目睹過張揚和喬鵬飛衝突的全過程,今天有是他開車,所以故意用汽車擠了一下張揚,當然他也沒想當真要傷人命,只是利用這種方法出出氣。
八卦門在這附近,喬鵬飛約了一幫師兄弟在這裡吃飯,所以今天才會被張揚遇到。
張揚很低調,並沒有引起喬鵬飛那些人的注意力,看到喬鵬飛,張揚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搞了半天這喬鵬飛在惡意報復,真是冤家路窄,這廝用車擠自己的時候,只怕不會想到這麼快就和自己相遇吧。
喬鵬飛那群人來到吉普車前都是一愣,四條車胎全都癟癟的,輪胎上的刀痕很清晰,剛才開車的熊開灤看到眼前情景,不由得勃然大怒,罵道:「那個混蛋幹得?」
喬鵬飛內心卻是一驚,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張揚,別人不會平白無故的扎自己汽車輪胎的,他向周圍望去。
張揚懶洋洋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喬鵬飛,你是在找我嗎?」
喬鵬飛轉過身去,心中暗叫不妙。
張揚身穿黑色皮大衣,靜靜站在風雪中,一張英俊的面龐似笑非笑,深邃的雙目盯住喬鵬飛的面孔,逼人的殺氣穿過虛空,籠罩住喬鵬飛的周身,雖然兩人之間有接近十五米的距離,喬鵬飛仍然從心底感覺到一股寒意,包括他的師兄弟在內,他們一方共有八人,而張揚只有一個。
可喬鵬飛卻清楚張揚的戰鬥力,一個將他打得狼狽不堪的人,一個可以逼退他三師兄的人,絕不是他們八個人就能對付了的。
除了喬鵬飛只有熊開灤見過張揚,其他人並不知道張揚的厲害,熊開灤壯著膽子道:「車胎是你扎的?」
張揚笑眯眯道:「誰開的車?」
熊開灤咬了咬牙,在這麼多同門面前他怎麼都得撐著,大聲道:「我開的車,怎麼著?」
張揚緩步走入白雪覆蓋的地面,微笑道:「我給你一個機會,在我面前跪下,乖乖磕三個響頭,剛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這些八卦門的弟子武館就在附近,心理上本身就占有優勢,更何況他們覺著自己人多勢眾,聽到張揚如此囂張,哪裡還忍得住,已經有一人率先沖了上去:「操你大爺的!你以為自己是誰?」
張揚等到對方揮掌之時,身軀鬼魅般竄了出去,一把扣住對方的脈門,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之上。
有一名八卦門弟子緊隨而上,被張揚一腳踹中胸口,那廝被踹出一丈多高,重重摔落在雪地之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張揚一拳一腳就擊倒了兩名八卦門弟子,所有人都知道了張揚的厲害。
喬鵬飛自始至終都沒有出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張揚的實力,他知道就算自己出手,其結果肯定是自取其辱,熊開灤是這件事的挑起者,不過他也不敢上前,躲到一旁偷偷打起了電話。
張揚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熊開灤一拳向張揚的面門打去,被張揚一把抓住拳頭一推一扯,熊開灤的右臂登時脫臼。
喬鵬飛看到師弟被張揚所制,如果再不出頭,恐怕以後這幫師兄弟也會小瞧自己,他內心一橫,正要衝向張揚,卻聽張揚冷冷道:「臉面是自己的,惹火了我,什麼面子我都不講!」
這時候十多名身穿運動服的漢子沖入了山城火鍋城內,為首一人正是喬鵬飛的三師兄史英豪,聽說師弟們在山城火鍋和外人發生衝突,所以第一時間趕過來幫忙,當史英豪看清張揚站在那裡,內心頓時一沉,他前往江城挑戰,如果不是張揚給他留存了幾分顏面,恐怕自己會敗得很慘,這件事他只向父親說過,想不到張揚居然這麼快就來到了北京,而且再度和他們八卦門發生了衝突。
張揚笑眯眯道:「好啊!打算以多為勝,好!今天我手腳有些痒痒,陪你們玩玩!」,張大官人今天動了真怒,熊開灤在山路至上用吉普車故意擠他們,不但自行車撞毀,連陳雪也受了傷,張揚一把將熊開灤推到一邊,冷笑道:「你們不是很講究江湖規矩嗎?今天怎麼回事兒?一起來吧!看看是你們的八卦掌厲害,還是我的拳頭厲害!」
這時候又有二三十人先後趕到,陳雪坐在窗前望著外面,她的明眸之中仍然平靜無波,並沒有因為張揚的處境而感到任何的擔心,她對張揚的實力抱有極大地信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