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返回豐澤的途中仍然沒忘給喬夢媛打電話,詢問這件事的進展,喬夢媛還是那句話:「我儘量幫忙!」不過語氣已經變得越來越不確定了。
省委宣傳部長陳平潮在經歷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終於來到了省委書記的辦公室,登門拜會這位平海的新任大佬,省委書記喬振梁。
陳平潮是來匯報近期宣傳工作的部署情況的,其實這只是一個藉口,他明白,喬振梁當然也明白。
談完工作,陳平潮終於把話題轉向了兒子身上:「喬書記,什麼時候有空,約家裡人一起吃頓飯吧!」
喬振梁笑道:「怎麼突然想起請我吃飯啊!」
陳平潮道:「早有這個想法了,就算是我給您接風,也順便讓家人認識一下!」
喬振梁哈哈笑道:「嗯,的確應該認識一下,我聽說前兩天你家公子和我侄子鬧了點不愉快!」
陳平潮沒想到喬振梁直接把這件事擺了出來,他慌忙道:「我那個兒子,平時疏於管教,沒什麼教養,為了那件事我已經狠狠教訓了他!」
喬振梁道:「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些孩子啊,以為我們這些做家長的有些權力,就自視高人一等,到外面惹是生非,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是該狠狠教育教育他們!」
陳平潮這輩子都沒感覺這麼窘迫過,喬振梁雖然說這番話的時候始終帶著笑意,可人家擺明了在打自己的臉,陳平潮道:「喬書記,我有責任啊!」
喬振梁笑道:「咱們這些人啊,整天忙於工作,忙著為人民服務,卻忽略了家人,說起來真是慚愧!」
「喬書記說的是!」
喬振梁一團和氣道:「平潮同志,不能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也發表點意見嘛!」
陳平潮道:「我贊同喬書記的意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內心深處無端端抽搐了一下,宛如被刀鋒割過,很難受,無法形容的難受。
喬振梁道:「年輕人犯錯是難免的,你也不要太過自責了,對這些孩子們,批評教育為主,讓他們知道錯在什麼地方就行了!」
陳平潮帶著微笑離開了喬振梁的辦公室,可出門之後,臉上的笑容馬上變成了沮喪,通過和喬振梁的這番對話,他可以確信,喬鵬飛讓人起訴兒子的傷害罪,真正的目的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喬振樑上任伊始,第一個立威的對象就選擇了自己,陳平潮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心中蕩漾著一種悲觀的情緒,想要看到太陽,也許應該重新考慮自己站立的位置了。
陳紹斌把寫好的辭呈放在行長的辦公桌上:「這是我的辭職書!」
行長透過老花鏡看著他,目光中帶著不解和困惑:「紹斌,那件事已經搞清楚了,年輕人犯些錯誤是難免的,黨和政府還會給你機會的。」
陳紹斌道:「我不要機會了,我覺著自己罪大惡極,如果繼續幹下去,我會羞愧而死,您給我條活路,權當我是一屁,您把我放了吧!」
行長靜靜看著陳紹斌:「真的決定了?」
「決定了!」陳紹斌說完,轉身瀟瀟灑灑的走了。
走出銀行的大門,他看到梁成龍站在寶馬車旁等著他,陳紹斌裝作沒看到他,繼續向前走去。
梁成龍衝上來趕上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紹斌!」
陳紹斌停下腳步:「你找我幹嘛?想看我笑話?嗯,你如願了,現在我徹底加入無業游民的隊伍中。」
梁成龍道:「你對我可能有誤會,紹斌,晚上喬鵬舉請你吃飯,喬鵬飛也去,我費了好多口舌才說動他,讓他幫著你們兩個握手和解!」
陳紹斌道:「謝了,我不去!」
「紹斌!」
陳紹斌宛如一頭暴怒的獅子,他衝著梁成龍怒吼道:「你聽清楚沒有?我他媽不去!我所剩下的只有這張麵皮了,你讓我留點自尊好不好?」
梁成龍不解道:「紹斌,你怎麼回事?自尊能當飯吃?現在這個社會,想要混出頭,必須學會變通,社會關係本來就是一門學問!」
「去你的社會關係,我沒興趣,我也不想學,我他媽今年二十九歲了,幼兒園要爹媽管,上學了要爹媽管,工作了還要爹媽管,到現在,我自以為有些身份,有些地位,有些能力,可捅了簍子,還他媽得讓爹媽管,我寒不寒磣?我誰都不怪,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沒本事,我總算明白了,我的光彩是爹媽給的,離開爹媽我屁都不是!」
梁成龍默然望著陳紹斌,在他眼中此時的陳紹斌已經鑽進了死胡同,人生想要做得更好,就必須學會變通,不僅僅是在商場上,在做人上也是如此,自尊是什麼?你擁有金錢地位的時候才有自尊,當你失去這一切的時候,自尊就變得一錢不值。
陳紹斌道:「從今天起,我要踏踏實實的過日子,我不能再讓爹媽照顧,我是個成年人,我他媽是個成年人!」
梁成龍道:「知道牛頓嗎?他說過一句話——如果說我能夠看得更遠一些,那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紹斌,你想成功,為什麼非得要捨棄可以讓你站立的肩膀,這不是自尊,是愚蠢!」
陳紹斌道:「我腳丫子太大,巨人的肩膀站不開我!」說完他再也不向梁成龍看一眼,大步向遠方走去,昂首挺胸的走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