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點了點頭道:「車子河村,那兒發生了一起惡性事件,我幫忙處理了一下!」心中暗笑,婁光亮你有話就說,打什麼彎彎繞啊!
婁光亮咳嗽了一聲道:「姚建設跟我有些親戚!」
張揚裝出詫異的樣子:「他是你親戚啊!婁市長,這事千萬別往外面說,有這種親戚太丟人,影響你的形象!」
婁光亮老臉發熱,心中暗罵,你他媽這不是當面損我嗎?婁光亮也不好跟張揚翻臉,笑了笑道:「鄉下人沒什麼見識!」
張揚道:「也不能這麼說,歪門邪道他可懂得不少,昨晚還摸到我住處給我送金條來著!」
婁光亮也不知道這件事,微微愣了一下:「金條?」
張揚點了點頭道:「兩根,比我大拇指還粗,你這親戚可真有錢啊!」
婁光亮心裡暗罵姚建設愚蠢,同時又生出不平來,這混帳東西,平時怎麼不見你這麼孝敬我?皺了皺眉頭道:「他敢搞不正之風,回頭我得好好批評批評他!」
張揚道:「婁市長,你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婁光亮看了看張揚:「不是說兩家人打架了嗎?」
張揚道:「姚家把楊家人給打了這只是其一,楊文月想要去鎮裡告狀,被姚金龍給騙到村支部,這混蛋東西想猥褻人家,楊文月不甘受辱,從樓上跳了下去。」
婁光亮真不知道這件事這麼嚴重,他有些吃驚的看著張揚,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也不能只聽一面之詞!」
張揚冷笑道:「什麼叫一面之詞?現在楊文月就躺在醫院裡,楊家被砸得亂七八糟,這都是事實,都什麼時代了,姚建設一家人仗著有些權勢,欺壓百姓,魚肉鄉鄰,他們的作為根本就是惡霸,這種害群之馬嚴重影響到社會和諧,損害了我們黨的光輝形象,不整治這幫人,怎麼能讓老百姓心服,又怎麼能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
婁光亮道:「這件事還是先調查清楚,應該沒那麼嚴重吧!」
張揚道:「嚴重不嚴重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憑姚建設的那點收入,隨便就掏出兩根金條送禮,這其中肯定大有文章,婁市長,不是我不給你面子,黨和國家賦予我們權力不是讓我們用來送人情的,而是讓我們要踏踏實實的為老百姓辦事。我會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作奸犯科的鼠輩!」
話說到這種地步,婁光亮明白已經沒有交談下去的必要了,人家不會給自己這個面子,婁光亮灰溜溜的離開。
婁光亮走了沒多久,電視台台長梁艷也過來拜訪,她這次前來是為了丈夫,昨晚楊峰迴去之後,已經意識到這次的漏子捅大了,他把事情說給老婆聽,梁艷一聽頓時就明白這次丈夫可能把張揚給惹火了,張揚把楊文月的事情交給楊峰處理,本意是讓他將這件事協調好,可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種地步。
丈夫捅了漏子放了火,做妻子的當然有責任為他滅火消災,所以梁艷來找張揚,希望這位黨校的老同學能給自己一些面子。
梁艷見到張揚馬上道:「張市長,我昨兒把楊峰那個混球罵了一夜,他都後悔死了,您交代給他的這麼點小事他都干不好,真是個廢物!」
張揚笑道:「梁大姐,坐吧,他是一鎮之長,可能車子河村這么小的事情,他的確顧不過來!」
梁艷馬上聽出張揚的這句話有些不對,她在沙發上坐下。
張揚的秘書傅長征給她倒了杯茶。
梁艷道:「張市長,聽說那女孩子摔得挺慘!」
張揚點了點頭道:「車子河村支書那家人根本就是土匪惡霸,我正讓人調查呢,楊文月的事情已經立案了,對了,你們家老楊不會跟姚建設有什麼牽扯吧?」
梁艷慌忙搖頭:「沒有,絕對沒有,我們家那位膽子小的跟個芥子似的,作奸犯科的事情他可不敢幹!」
張揚道:「沒牽扯最好!姚建設這個人可能有經濟問題!」語氣平淡的一句話卻讓梁艷聽得心驚肉跳,她對丈夫和姚建設的關係清楚得很,逢年過節姚建設可沒少往家裡送禮,姚建設的女兒進了鎮廣播站,還是她給弄得指標,因為那件事姚建設給他們家送了兩萬塊,梁艷有種大廈將傾的感覺,她咬了咬嘴唇,很小心的問道:「姚建設的問題很嚴重?」
張揚道:「目前還不知道,不過我認為這個人有經濟問題!」
梁艷道:「一個村幹部能有多大經濟問題?」
張揚道:「對了,老楊有沒有把學生找我告狀的事情告訴姚家?」
梁艷一顆心怦怦直跳:「他不敢!」心中此時都害怕的不知怎麼才好了。
張揚的耳力何其靈敏,從梁艷突然變急的心跳已經料到梁艷肯定有事情瞞著自己,張揚也不細問,微笑道:「梁大姐放心吧,讓你們家老楊安心工作,配合上級調查就行!」
梁艷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張揚辦公室的,這件事她越想越是害怕,如果姚建設真的有很嚴重的經濟問題,最後說不定會把他們給咬出來,雖然兩萬塊不是什麼大數目,可也夠判刑的了,自己原本還指望著攀附上張揚這位老同學,兩口子能在仕途上更進一步,可想不到張揚會把火燒到他們兩口子的頭上。
梁艷越想越是害怕,想來想去,想到了常海心,過去她和常海心一個宿舍,兩人的關係一直都很好,張揚和常海心的關係非同一般,這件事常海心若是願意出面,說不定張揚會放過他們。於是梁艷給常海心打了一個電話,巧的很,常海心和她的二哥常海龍正在前往江城的車上,他們是過來探望大哥常海天的。
梁艷支支吾吾的把整件事情說了,她只是承認過去受過姚建設的好處,至於多少也沒交代實情,這次如果姚建設倒霉十有八九會把他們兩口子給捎上,梁艷這也算是未雨綢繆,讓常海心幫忙說情。
常海心聽說是這件事,也犯了難,畢竟梁艷兩口子的行為屬於違紀,張揚如果真的查到他們兩口子的頭上,他們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常海心也是黨員幹部,她也得維護法律的尊嚴,可梁艷畢竟是相處過一段時間的老大姐,在東江學習的時候,人家對自己非常照顧,常海心也不好一口回絕,只能安慰梁艷說,這件事未必會牽涉到他們頭上,如果真要是牽扯到了,她會幫著說兩句。
常海心的話讓梁艷萌生出一些希望,她邀請常海心來豐澤玩,常海心應承下來,說看過大哥之後,抽空會去豐澤拜訪。
事情的發展比梁艷預想中還要嚴重得多,公安機關調查取證的時候,又有村民舉報了姚家兄弟的惡行,諸如非法暫用耕地建設宅院,砍伐公有樹林賣錢卻裝入了自己的衣兜,村裡的飼料廠也被他們兄弟幾個非法占有,卻從不繳納費用。更嚴重的一件事是,市里發放的抗旱救災款,被他非法截留。市里給災情嚴重的村子發放救災補助,人均二十元,可到了車子河村變成了每戶二十元,單此一項,姚建設就貪污了兩萬多塊。
公安局長程焱東為此專門來找張揚,把搜集到的證據出示給張揚,憤然道:「這個姚建設簡直就是個惡霸,欺壓百姓,魚肉鄉鄰,沒有他不敢幹的事情。」
張揚怒道:「一個村支書,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
程焱東道:「楊文月的事情雖然立了案,可姚金龍提前得到消息跑路了,我找楊文月的父親楊樹生了解了一下情況,楊樹生膽子很小,想息事寧人!」
張揚道:「楊文月怎麼說?」
程焱東道:「那女孩很堅強,也很勇敢,已經決定要起訴姚建設一家。」
張揚怒道:「媽的,老子辛辛苦苦募集來的救災款,竟然被這幫蛀蟲給貪墨了!這件事我得好好查查,我倒要看看這豐澤的天到底是清的還是渾的?」
程焱東道:「這件事好像並不屬於您分管的範疇!」
張揚咬牙切齒道:「錢是我募集來的,我就有權監管這筆錢花在了什麼地方,打著抗旱救災的旗號,好不容易募集到了這麼多錢,分發到下面竟然成了這個狀況,要是被捐錢的個人和企業知道,人家會怎麼看?我們怎麼對得起人家的愛心奉獻?你把姚建設給我提來,我親自問他!」
程焱東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相隔沒幾天,姚建設整個人宛如鬥敗了的公雞,身上的那點精氣神早已看不到了,他老老實實坐在方凳上,雙腿併攏,雙手握在一起夾在雙腿之間,耷拉著腦袋,不敢抬頭。
張揚和程焱東一起來到審訊室,張揚坐下後微笑道:「姚支書,咱們又見面了!」
聽到張揚的聲音,姚建設抬起頭,他頭髮有些凌亂,嘴唇有點乾裂,用力眨了眨眼睛道:「張……張市長……」
程焱東道:「姚建設,知道為什麼把你弄到這兒來嗎?」
姚建設點了點頭道:「知道,知道,都說俺兒子把楊家丫頭給逼跳了樓,你們找我來了解情況的!」
程焱東大聲道:「你少跟我耍滑頭,今天把你弄到這裡來,就是因為你自己有問題!」
「我有啥問題?」
張揚道:「市里下發的抗旱救災款是怎麼回事?按照規定,每人二十元錢補助,怎麼到了你們村里就成了每戶二十元補助,剩下的那些錢呢?」
姚建設道:「我接到的通知就是每戶二十元補助!」
張揚道:「你嘴巴還真硬,你是不是占用了村裡的耕地給家裡蓋房子?車子河沿河的樹林,那些樹木是不是被你們一家人給砍了,賣了錢,把錢揣自己兜里了?你幾個兄弟占著村裡的飼料廠,這些年有沒有交給村里一分錢?哪家哪戶不是買你們生產的飼料?楊家魚塘承包的好好的,你兄弟看到人家掙了錢,就紅了眼,想要讓人家把魚塘轉包給他,楊家不願意,結果你們就去打人,打人還不算,你借著抗旱救災的名義把人家魚塘里的水抽乾,讓人家蒙受了數萬元的經濟損失。」
姚建設道:「他們家跟我有仇,當然要詆毀我!」
程焱東怒道:「詆毀你?我們沒有證據的事情會說出來嗎?姚建設,我不怕告訴你,張市長說得這些事,全都掌握了證據,你以為當個村支書就能一手遮天?做夢!人家楊文月一個好好的女孩子被你們打得錯過了今年的高考,這還不算,你兒子還想猥褻人家,逼得人家跳樓,險些一條人命就沒了,你也是共產黨員,也是一名黨的幹部,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有沒有臉去面對自己的父老鄉親?」
姚建設低頭不說話。
張揚道:「就目前掌握的情況來說,你已經夠判刑了,你的幾個兄弟也一樣!」
姚建設道:「我可以賠償楊家的經濟損失!」
張揚道:「你放心吧,少不了賠償,我有一點想不通,你一個村支書,哪來的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貪污救災款,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