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宇微笑不語。
張揚道:「原因很簡單,我們新機場工程建設之初需要大筆的資金運作,在我們的資金情況沒有好轉之前,有些款項不可能及時到位。」
周東宇道:「我個人始終認為,企業想要有大發展就必須要有前瞻性,我對我們的政府有信心,對我國的經濟有信心,和政府方面做生意,我沒有任何的顧慮。」
張揚道:「機場工程結束之前,我可以給付你百分之三十的貨款,其餘百分之七十,要在機場建成後五年內歸還,欠款的利息和銀行利息同步,周廠長覺著這些條件可以接受嗎?」
周東宇道:「沒有問題,做企業不但要考慮到經濟效益,也要考慮到社會效益,其實很多時候,良好的社會效益會帶來更大的經濟利益。」
張揚微笑道:「我喜歡你這種有遠見的人,周廠長現在就可以去做一份詳細的計劃書,下周我們的政府招標會,希望你能夠來江城參加。」
周東宇道:「我一定會到,我還可以保證,提供給江城新機場的設備價格,不會高於同等商品在市場上的價格,我對我們的產品質量有著絕對的信心。」
周東宇的出現對張揚來說是一個意外的驚喜,江城工程機械廠方面的不配合,讓張揚早已萌生出另闢蹊徑的想法,現在他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無論江城工程機械廠是不是地產企業,他已經忽略不計了。
和周東宇敲定了合作的基本輪廓之後,他們就各自離去,周東宇是個不喜歡在酒桌上談事情的人,他很務實,晚上還要回廠確定投標的具體細節。
張揚也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酒桌上,他原本指望著和秦清一起再浪漫一個晚上,可秦清出門的時候接到了電話,開發區一家木器廠發生了火災,她得去現場觀察情況。人在仕途,身不由己,一旦回到嵐山,秦清就回歸了她副市長的角色,她的感情生活只能放在第二位。
張揚目送秦清離去,正考慮自己晚上該怎麼安排的時候,常海龍打來了電話,約他一起吃飯,地點就在東閣街的福成砂鍋居。
張揚開車來到福成砂鍋居,常海龍和女友薛燕已經在那兒等著了,張揚笑道:「就你們倆,讓我過來當燈泡啊!」
常海龍笑道:「就你這燈泡,肯定是浴霸級的,我說你真是不夠仗義,每次來嵐山都這麼悄無聲息的,心裡有沒有把我們這幫人當成朋友啊?」
張大官人原本是打算和秦清再單獨相處一個晚上的,可計劃不如變化,秦清有要緊事去做,把他一個人給撇下了。張揚笑道:「我這次來是有正經事做,剛才和嵐山工程機械廠方面談了談合作的問題,這不剛剛才出來,正打算給你打電話呢,誰曾想你先打過來了。」
常海龍道:「不是聽海心說我還真不知道你來了。」
張揚微微一怔,常海心說的?常海心又是怎麼知道自己來的?不用問一定是秦清告訴她的。張揚想不通秦清為什麼要將自己前來嵐山的事情告訴常海心,他輕聲道:「海心呢?」
常海龍道:「跟秦市長去火災現場了,聽說木器廠失火了,他們要去現場看看。」他正說著話,常海心走了進來。
張揚笑道:「常秘書長回來了!」
常海心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見面就挖苦我,這不是你的風格。」
張揚笑道:「現在不是秘書長,早晚都得是秘書長,我看嵐山太小容不下你,要當咱也得當聯合國秘書長。」
常海心笑道:「我要是當聯合國秘書長,就讓你去聯合國當發言人,讓你這張嘴有用武之地。」
常海龍笑道:「見面別光顧著鬥嘴,我點了你最喜歡吃的砂鍋,咱們吃飽之後唱歌去!」
常海心在張揚身邊坐下,張揚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體香,還有點菸火味兒,不禁笑道:「你去救火結果如何?」
常海心道:「木器廠的一名工人違反操作規程,在車間內吸菸引發了火災,還好撲救及時,沒有造成人員傷亡,只燒毀了一些產品,造成了一些財產損失。秦市長召集開發區的幾位領導開現場會呢,我沒什麼事就先回來了。」
張揚道:「還是當秘書省心。」
常海心道:「再過幾個月,我就去嵐山市圖書館工作了。」
張揚有些詫異道:「好好的幹嘛要調走啊?」
常海心道:「我不喜歡在體制里工作,圖書館的工作清閒一些,也單純一些,秦市長也說我不適合走政治這條路。」
一直沒有說話的薛燕道:「海心剛剛出版了一本詩集,我們今晚就是約好替她慶祝的。」
張大官人笑眯眯道:「才女啊,那啥,詩集有沒有我一份?」
常海心從手袋中拿出了一本印刷精美的詩集遞給了他,張大官人接過詩集,翻開之後,看到扉頁上空空如也,又把詩集遞了過去:「簽名,簽名!」
常海心啐道:「用得著這麼誇張嗎?」
張揚笑道:「一定要簽名,不然誰知道是女詩人親手送給我的啊?」
常海心在扉頁上簽了名,她的硬筆字很漂亮。張揚留意到落款是海心,常海心出詩集,筆名就用了海心,張揚很小心地收起:「我回去一定會認真學習,深刻體會這本書的精神。」
常海心俏臉忽然有些發熱,她眼神閃爍道:「你不取笑我就好。」
張大官人道:「稿費不少吧?」
常海龍笑道:「俗,你這人忒俗!」
常海心道:「稿費和銷售量有關,我是拿版稅,詩集的銷量都很一般。我也只是玩票罷了,沒指望用它賺錢。」
張揚道:「至少要讓嵐山市的大小幹部們人手一冊吧,提高提高他們的文學修養。」
常海龍笑了起來:「我們家老爺子生怕別人知道海心出了詩集,讓我們不要聲張,除了自己人,誰都不知道海心出了本詩集。」
張揚笑道:「這種事還真不能說出去,要是讓嵐山的幹部們知道了這件事,估計新華書店早就賣斷貨了。」
常海龍道:「我們家老爺子就是擔心有人借著這個機會搞不正之風。」
常海心道:「不聲張才好,能銷多少就銷多少,我可不想利用爸的影響力。」
張揚對常頌的幾個兒女頗為欣賞,雖然出身幹部家庭,可是他們的身上都沒有任何的嬌嬌之氣,每人都有自己的事業,也都在各自的領域上做出了一番成績,這和常頌良好的家教有著很大的關係。
吃過飯之後,張揚接到了秦清的電話,秦清剛剛開完會,有些疲倦,告訴張揚,回頭她還得和企業的責任人談話,處理完這件事不知幾點了,張揚關切的叮囑她要注意身體,告訴她自己和常家兄妹在一起,讓秦清不必牽掛。
常海龍提議一起去嵐山新時代歌廳去唱歌,幾個人來到歌廳之前,常海心不禁想起他們過去在滾石鬧事的情景,提前給張揚打預防針:「今天晚上咱們是出來玩的,全都不許惹事。」
張揚笑道:「怎麼會?我是個共產黨員,從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常海龍道:「放心吧,最近嵐山治安好的很,哪有人沒事惹你啊!」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來到了新時代歌廳,常海龍因為業務關係和這裡的老闆很熟,事先就打了電話,讓歌廳方面安排了一個包間。父親是嵐山市市長,連帶著他們也成了半個公眾人物,這種公眾場合還是低調一些為好。
張揚對唱歌興趣不大,不過他倒是挺喜歡聽歌,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才唱了首彎彎的月亮,因為聽得多了,唱得也算中規中矩,至少沒有跑調。跟幾乎專業級的常海龍相比,張大官人明顯的相形見絀,平時不怎麼說話的薛燕唱起歌來更是動人,這小兩口真是登對。
常海心的歌唱得也很好,一曲像霧像雨又像風聽得張大官人如痴如醉,巴掌都拍紅了。
常海心笑著麥克風放在茶几上,有些不好意識的向張揚道:「有沒有這麼誇張,你不是喝倒彩吧?」
張揚道:「唱得真是好,你們三個都有當歌星的潛質,這歌唱得太好了,跟你們在一起,我只有當聽眾的份兒。」
常海龍笑道:「埋汰我們呢,你唱的也不錯,再來一首吧。」
張大官人慌忙擺手道:「算了,別讓我丟人了,你一讓我唱歌我就緊張,我一緊張就想去洗手間。」
兩位女孩子都聽得臉紅,常海龍笑著擺了擺手道:「懶驢上磨屎尿多,趕緊去吧。」
張揚推開門走了出去,外面燈光昏暗,音樂嘈雜,現在這時代怎麼突然流行這個調調,張揚按照指引牌向洗手間走去,進入廁所,總算清淨了許多,他感覺到肚子有些不舒服,搖了搖頭。
張揚走入洗手間之後,一名帶著大口罩身穿藍色保潔服的男子走了過來,他在門前放下了一塊打掃中的牌子,然後從清潔車上拿下兩個油桶向周圍看了看,走入洗手間內。
張大官人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聞到了一股汽油味兒,他有些奇怪道:「外面幹什麼呢?」
一個男子的聲音答道:「清理油漆呢!」
張揚點了點頭,聽著那男子的腳步很快就離去,然後又聽到打火機火輪轉動的聲音,張大官人的神經頓時緊張了起來,可再緊張,這份兒不能丟,等到張揚提好褲子,只聽到轟地一聲,大火瞬間在整個洗手間內蔓延開來。
張揚躍起,一拳就將上方的水箱砸爛,水箱內的水將他的身上沾濕,火苗從隔離間的縫隙中向裡面蔓延,張揚並非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他潛運內力,在周身形成一層護體罡氣,他自己也沒有把握能否避過這場突如其來的火災,也許一切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