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宇來到指揮部辦公室內看規劃沙盤的時候,只有張揚在他身邊介紹。李長宇問了幾個關鍵的問題,話鋒忽然一轉:「祥軍去園林局上班了。」
張揚微微一怔,李長宇話題轉移的幅度太大,以他的頭腦都差點沒跟上。
張揚笑道:「他那脾氣能適應辦公室的工作?」
李長宇道:「我拿他也是沒辦法了,他不是經商的材料,如果放任他在外面混日子,恐怕早晚會給我捅出更大的漏子,他的頭腦太簡單,容易被人利用。」
張揚道:「吃一塹長一智,在外面吃了虧,心裡也許會明白一些。」
李長宇道:「我兩個兒子,小的雖然沒什麼本事,可踏踏實實上班,這大的沒本事卻整天惹事,不知道我上輩子做錯了什麼事,居然有這麼個混蛋兒子。」
張揚笑道:「其實他也沒捅出什麼大漏子,多給他點約束,以後會好一些。」
李長宇道:「這小子給你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張揚笑道:「其實我一直都很反感馬益亮,如果不是祥軍惹了這件事,我還真沒有什麼理由對付馬益亮,從這一點來說,我還得多謝他呢。」
李長宇道:「聽說馬益亮已經被正式起訴,如果罪名成立可能會判罰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張揚道:「我對怎麼處理他並沒有興趣,這個人只不過是個跳樑小丑罷了,我只是想不通,王均瑤為什麼要在江城開夜總會,又為什麼要請馬益亮當經理。」
李長宇道:「這並不奇怪,在利益面前,任何人都會動心,她想賺錢,而馬益亮恰恰擁有開設夜總會的經驗。」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見過這個女人,感覺她很不簡單,據我所知,她並不缺錢,難道她在江城開夜總會僅僅是因為興之所至嗎?」
李長宇道:「我沒見過她,只是知道她是王廳長的妹妹,還有,就是她很有錢,也許她投資金莎的本來目的是單純的,可馬益亮在具體管理的過程中發生了偏差。」
張揚道:「馬益亮這種人只能充當一個馬前卒,被人利用而已。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就會被捨棄掉。」
李長宇不由得想起了政協主席馬益民,則兄弟兩人的境遇何其相似,不過馬益民對很多人來說仍然還有利用的價值,江城政壇上暗潮湧動,以左援朝為首的力量正在不斷挑戰杜天野的權威,政治永遠都是這樣,有政治的地方就會有鬥爭,無休無止,永無停歇。
張揚把政治鬥爭當成了一種享受,可他也明白政治鬥爭決不能占據自己全部的生活,他有朋友、有親人、有愛人,還有個需要他去拯救的美貌女徒弟。
志遠中學開學典禮之後,張揚做得第一件事就是陪同安語晨前往清台山,探察安語晨經脈的結果讓他心事重重,安語晨的經脈又有異相,多處出現了經脈閉塞的現象,想要延緩病情的發作,就必須要用內力為她打通閉塞的經脈。在沒有找到根治病情的方法的時候,這是唯一的選擇。
行功的過程極其兇險,必須要有人在身邊護法,確保沒有外人打擾,最合適的人選只能是李信義。李信義武功高超,而且他還是安語晨的叔爺爺,對這個孫女兒也是極其關心。
安語晨的到來讓李信義開心無比,老道士樂得如同一個頑童一般,嘴上說是因為張揚來了高興,實際上卻是因為孫女兒。
安語晨一個人去爺爺墓前獻花,張揚並沒有隨同她前去。
老道士原本想跟著過去,卻被張揚叫住,兩人來到他的房內。
李信義忍不住道:「有話快說,這荒山野嶺的,讓她一個女孩子過去我不放心。」
張揚表情凝重道:「我這次之所以帶她過來,是因為小妖的病情又加重了。」
李信義聽到這句話,頓時滿面驚慌之色,他雖然已經出家,可是仍然沒能割捨這段骨肉親情,更何況他的大哥安志遠臨終之前特地交代,要他好好照顧這唯一的孫女兒,李信義心中已經將安語晨視如明珠,一想到這女孩兒不幸的命運,老道士不禁顫聲道:「那該如何是好?那該如何是好?」
張揚道:「這些年來我一直考慮醫治她的方法,可是一直都沒有找到可以徹底根治的方法。」
李信義道:「我們安家這一代的女孩兒全都活不過二十歲,如今剩下的只有小妖一個了。」在張揚面前,他並不隱瞞自己和安家的關係。
張揚道:「李道長,這次我帶她過來目的就是為了幫她打通經脈,延緩一段時間。」
李信義道:「利用內力打通她閉塞的經脈,是極耗真元的一種方法,真是要辛苦你了。」
張揚道:「別忘了,我是她師父,我也曾經答應過安老,要好好照顧小妖,要治好小妖,只要有一線機會,我都會傾力而為。」
李信義道:「我這紫霞觀後方有個石洞,乃是我平日練功之所,你可以在那兒為她醫治,到時候,我就在洞外護法。」
李信義練功的石洞就在紫霞觀後方,石洞不過十多米深,上方有一孔洞,陽光可以從孔洞之中直射入內,石洞內光線很好。
張揚和安語晨來到石洞之中,張揚指了指正中那塊光滑的巨石道:「李道長平時都坐在那上邊練功吧?」
李信義笑著點了點頭道:「幾十年了,坐得久了,把石頭也做得滑不溜秋,你坐在上面的時候要小心滑下來。」
張揚笑道:「人家是把牢底坐穿,道長是把石洞坐穿!」他指了指上方的孔洞道:「這也和道長有關?」
李信義道:「我哪有那樣的本事,這孔洞天然形成,從我在紫霞觀,就有這孔洞,它的存在有一個妙處,陽光可以從這裡投射進來,下雨的時候,雨水也會從這裡流淌而下!」李信義指了指腳下的一條石壑:「這條石壑就是經年日久雨水沖積而成。」
張揚來這裡也不是為了欣賞景致,他微笑道:「我幫小妖打通穴道,勞煩道長在外面為我們護法。」
李信義點了點頭,他關切的向安語晨看了一眼,方才退了出去。
安語晨當然記得每次張揚用內息為自己療傷的情景,每次療傷張揚都會損耗大量的真元,如同重病一場,安語晨實在不忍心讓他為自己冒險,她輕聲道:「其實我已經很知足了,無論什麼時候離開,都不會有任何的遺憾。」
張揚笑道:「你可真夠自私的,你是沒遺憾了,可我有遺憾,你到處宣揚是我的徒弟,我連自己的徒弟都救不了,我以後哪還有臉面見人呢?」
安語晨黯然道:「我的情況我自己清楚,你每次為我療傷都冒著巨大的風險,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延續我幾天的性命而已,為了我冒險下去,不值得。」
張揚道:「你如果就這麼死了,我會很沒面子。」
安語晨明澈的美眸泛起漣漪,她忽然道:「我如果死了,你會傷心嗎?」
張揚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安語晨道:「多久?一天、一月還是一年?」
張揚低聲道:「活一天會傷心一天,活一月就會傷心一月,如果我還有大半輩子可活,我就會傷心大半輩子。」
安語晨聽到他的這番話,內心中忽然一陣感動,眼圈兒紅了,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
張揚道:「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上哪兒再找這麼美貌孝順的女徒兒。」
安語晨啐道:「天下間最沒正形的師父就是你,說這種話,也不怕被別人笑話。」
張揚道:「別人怎麼想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當不當我是你師父。」安語晨含淚點頭。張揚伸出大手,為她擦去臉上的淚珠兒,輕聲道:「待會兒可能會有點疼!」
「我忍著!」
「療傷的時候可不能穿的太多……」張大官人雖然抱著治病救人的宗旨,可當著女徒弟的面說出這件事也不由得有些為難。
安語晨道:「我相信你的人品!」
安語晨盤膝坐在巨石之上,張揚坐在她的身後,緩緩閉上雙目,低聲道:「那啥……你明白的……」
安語晨雖然豁達可是在張揚的面前要脫去全身的衣物,也是臉紅心跳,她咬了咬櫻唇,轉身向張揚看了一眼,卻見他雙目緊閉,一幅正人君子的模樣,安語晨有些難為情的皺了皺鼻子,這才開始緩慢的脫去衣服。
石洞內異常寂靜,張揚聽到安語晨窸窸窣窣的脫衣聲,他發現有些時候聽覺太好也不是什麼好事,有些聲音明顯在考校著他的意志。
每到這種時候,張大官人就想起了黨章,就想起了革命先烈,也不是他真喜歡想這種事,總得找點分散注意力的事情去做,張大官人明白了,很多人臨死前高呼萬歲,那不是英勇無畏,那是在分散對死亡的恐懼感。
可張大官人面對的並非死亡,而是女徒弟活色生香的肉體,張大官人的革命意志也非同一般。
驅散了些許的雜念,張揚的腦海中一片空明,入定運功,約莫過了十多分鐘的時間,體內真氣運行兩個周天之後,張揚霍然睜開雙目,右掌揚起,緩緩一掌拍向安語晨頭頂的百會穴。安語晨嬌軀劇震,只覺著一股極冷的氣流從頭頂透入體內。如同赤身裸體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周身血管在片刻之間似乎已經凝固。張揚手掌回縮,第二掌仍然拍落在安語晨頭頂的同一部位。
這一掌傳來的氣流卻極其灼熱,一冷一熱,讓安語晨周身的血脈一縮一漲,頭顱如同要內部裂開,痛得她臉色蒼白,緊咬櫻唇,額頭冷汗已經簌簌而落。
張揚出手極快,他取出金針,閃電般插入安語晨的後頂穴,金針刺入之時內息同時送入,緊接著利用金針接連刺入強間、腦戶、風府、大椎、陶道、身柱、神道、靈台將安語晨督脈的各處重穴道依次刺到,為安語晨打通經脈,比起普通人更難上百倍,安語晨天生絕脈,張揚想要在她的體內打通穴道,如同開山鑿岩,利用體內內息的變化,冷熱交替,硬生生從她的經脈之中打通出一條臨時通道,當世之中也只有張揚的內力可以做到這一點,而在他修行陰煞修羅掌之前,也無法用這種冷熱交替之法刺穴,張揚在為常海心療傷的時候,迫不得已拾起了和他原來修行內力衝突的陰煞修羅掌,在療傷的過程之中也是兇險叢叢。今天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敢冒險施出。
張揚考慮許久之後,唯有用這種冷熱交替之法,將內息導入安語晨的體內穴道,用霸道的內力衝擊她閉塞的經脈,從中搭建起一條臨時的經脈通道,這樣才能延緩安語晨的生命,對張揚而言,這樣的方法實則兇險到了極點。張揚點完督脈,又用金針交替刺入安語晨的任脈大穴。陰維脈十四處穴道,等到陽維脈三十二處穴道刺完,張揚頭頂霧氣蒸騰,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濕透。宛如一塊巨石壓在胸口,他隨時都可能倒下。
張揚又抽出一支金針,這次並非是刺向安語晨,而是反手刺入了自己的檀中穴,雙目之中精光暴漲,張揚一聲低吼,雙手各自捻起三根金針刺入安語晨的帶脈。這是張揚重生以來第二次利用金針刺穴之法激發自身的潛力,這種方法雖然可以在短時間內有效提升自己的內力,對經脈的損傷卻是最大。如果不是為了安語晨的生命,張揚絕不會再度挺而走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