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候叫手下留情的人是體委副主任臧金堂,聽說現場辦公處出了事情,他和李紅陽一起趕過來的,兩人來到之後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張揚原本是不想出手對付李長峰的,可這混蛋出口成髒,居然還敢伸出手指頭戳自己,他也不去打聽打聽,論到單兵作戰能力,這平海體制內有誰敢和張大官人爭鋒?
張大官人擰人手指頭的功夫一流,不但要把手指關節給擰脫臼,還要讓對方痛不欲生。十指連心,李長峰痛得一腦門子汗,他捂著手指頭,不斷地跺腳。跟他過來的二十多個人呼啦一下圍上來了,把張揚圍在了正當中。
自從常凌峰跟張揚談過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張大官人就開始轉變了以暴制暴的想法,可他來到南錫之後發現,想在短時間內確立自己的政治地位,單單靠處關係是不夠的,市委書記徐光然表面上對他笑眯眯的,可對他充滿了戒心,夏伯達這個人還是像過去那樣八面玲瓏,可當領導的缺少風骨實在是大忌,這南錫的體制就像一潭溫吞吞的池水,無風無浪,張揚來到這個水潭中,開始存著混日子的念頭,可沒兩天,他的本性就開始表露,他感覺到這池溫水在一點點的變熱,如果自己不攪出點風浪,就可能會在不知不覺中被溫水給煮死。
徐光然表面上把省運會的營銷權交給他,其實是在做套,正是徐光然的爽快,讓張揚意識到,徐光然想坑他,徐光然不看好省運會,才把這件事放權給他的,權力在多數時候和責任是同等的,給他的權力越大,以後張揚需要承擔的責任越大。政治上是沒有什麼個人感情可言的,即便張揚過去對徐光然有恩,可政壇多得是恩將仇報,很少見到以德報怨。張揚想通了這個道理,做事情也就沒有了太多的顧忌,他決定展開手腳大幹一番,如果徐光然對他聽之任之,他會在南錫折騰出一番天地,如果徐光然感覺到利益受到了觸犯,那麼就會想辦法將他排擠出去,這對張揚也沒什麼損失,剛好可以將省運會這個燙手的山芋扔出去,自己再謀高就,張大官人表面上看起來魯莽衝動,可他心裡已經盤算好了,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誰能笑到最後還很難說呢。
看到二十多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把張揚給圍了起來,體委副主任李紅陽怒了,他大吼道:「幹什麼?你們還有沒有法律意識?糾集這麼多人衝擊國家機關,信不信我報警把你們全都抓起來?」
李長峰忍著痛叫道:「誰……沒有法律意識?他先損壞了國家財物……然後又打人……」
臧金堂和李長峰也很熟,他苦著臉擠了進來,勸道:「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是為了搞好省運會,都是為了發展南錫的體育事業,何必呢?何苦呢?都聽我一句勸,誰也別較真,沒什麼大不了的,大家好好談談,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這話張揚可不愛聽,他衝著臧金堂道:「臧主任,你到底站在哪邊啊?」
臧金堂被他當眾這麼一說,臉上也不好看,尷尬道:「張主任,別動氣,大家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張揚指著被渣土車撞爛的板樓道:「以和為貴?我靠!人家都把車開到咱們板樓里了,還以和為貴呢?你有沒有一點集體榮譽感?我為誰出頭呢?還不是為咱們體委?我還就不明白了,一個小包工頭,誰他媽給你這麼大的膽子?五十多米的空地,倒不開你的渣土車,就這麼寸,剛好開到了我的板樓里?」
李長峰疼得滿頭是汗,嘴上卻不肯服輸:「已經撞了……你能怎麼著啊?你們體委也不能……違章……違章搭建……」
張揚道:「規劃局霍局親自批准的,我這棟板樓是新體育中心重要規劃的一部分,違章?違你麻痹!」張大官人氣勢逼人。
李紅陽趕緊咳嗽,拉住張揚道:「消消氣,消消氣!」李長峰的媽就是市委書記徐光然的姐姐,小張主任真是強悍啊,一張口就把市委書記的老姐給罵了進去。李紅陽在心底深處是支持張揚的,雖然張揚在新體育中心對面蓋板樓,其挑釁之心昭然天下,可李長峰讓渣土車把板樓給撞了,的確是對體委的不敬,這件事上不討個說法,以後體委更讓人家看不起了。張揚的強勢和臧金堂的退讓相比,後者明顯讓李紅陽感到生厭。
這會兒外面傳來警笛聲,當地派出所的民警接到報警後趕來,新體育中心屬於雲東派出所,所長韓邦軍親自帶隊前來,聽說是新體育中心工程方和體委之間發生了矛盾,韓邦軍也頗為頭疼,兩邊他都認識,不過他和工程方的關係更好一些。
來到現場之前,韓邦軍已經問明了情況,跟他一起前來的副所長陳陽低聲道:「鬧事的是體委主任張揚,他和咱們張局私交很好。」
韓邦軍皺了皺眉頭道:「小事而已,何必呢?」
陳陽道:「還記得唐書記嗎?」
韓邦軍點了點頭,政法委書記唐興生,在即將升任省廳副廳長的時候突然畏罪潛逃,據傳這件事和張揚有著直接的關係,張揚這個人不好惹,韓邦軍拿起手機聯絡了寧武區分局局長賀學東,他是想徵求賀學東的意見。
賀學東的回答很簡單:「查明情況,秉公處理!」
韓邦軍率隊來到現場的時候,體委剛剛蓋起的那棟板樓已經被幾百口子人里三層外三層給圍攏起來,其中有民工,也有過來看熱鬧的。
發生糾紛的雙方是體委主任張揚和新體育中心工程部經理李長峰。
看到警察來了,李長峰的腰杆硬了許多,手上的疼痛似乎也減輕了,他揚著已經發紫的右手給韓邦軍看:「韓所……你看!」
韓邦軍陰沉著臉,他揮了揮手道:「大家都散了吧,沒什麼事,我們會秉公處理!」
臧金堂和韓邦軍也是老熟人了,他走過來笑道:「韓所,怎麼你們也來了,只不過是一些小誤會,正在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