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平氣和個屁!你憑什麼扣著我們家的工程款?你以為我們家爺們被抓了,就欺負我們這些孤兒寡母,把屬於我們家的錢給貪了?你這個貪污犯!」
張揚道:「大姐,話可不能亂說,中國也是有誹謗罪的?」
「老娘我豁出去了,我們家就是被你們這幫貪官給搗騰的,你們不要我們家老徐會想起送禮?誰願意把自己辛苦賺來的錢送出去?現在好了,你們把老徐給弄進監獄,好藉機貪污他的錢,吞掉我們家的家業,你們是不是人啊!」她伸出手指向張揚的鼻子,張揚向後撤了一步,才沒被她點中。
張揚道:「這兒是國家機關,你再無理取鬧,我就報警了!」
劉翠艷道:「報警就報警,警察也得講理,你憑什麼扣著我們公司的錢?你這個貪污犯,我要跟你打官司!」
張揚冷冷道:「小傅,報警!」
傅長征點了點頭,其實他已經報過一次警了,可直到現在也沒有見到警察過來。
一幫老娘們向張揚圍攏上來,張大官人看出今兒勢頭真是不妙,要是出拳,三拳兩腳肯定能把這幫老娘們全都放倒,可那樣自己就成了南錫體制內的笑話了,過去人家就說他只會動拳頭,要是這樣做,以後更會落下這個笑柄。
張揚怒視那幫潑婦兵團,怒吼道:「我看誰敢過來!」他這一嗓子還頂點用,這些老娘們被嚇得停下了腳步,劉翠艷道:「姓張的,今天你把工程款交出來!」
張揚知道對這幫潑婦只能智取不能硬來,臉上依然帶著笑容:「大姐,你是不是誤會了?有什麼事咱們回辦公室再說。」張揚想要先將她穩住。
劉翠艷才不吃他那一套,尖聲道:「有什麼話不好當眾說清楚的?你是不是害怕自己貪墨公款的事情敗露了?我呸!你一個國家幹部,穿名牌拿手機,開汽車,亂搞男女關係,你對得起黨和國家對你的信任嗎?」
張大官人心裡火了,麻痹的,這老娘們真不是東西,說話真是尖酸刻薄,老子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他媽不知馬王爺三隻眼。
蕭苕敏從人群中擠了過來,她和劉翠艷是認識的,過去勸道:「劉大姐,您別生氣,一定是誤會了,有話咱們去辦公室說。」她握住劉翠艷的手臂想往裡面勸,可劉翠艷掙脫開來,一巴掌就打了過去,打得蕭苕敏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劉翠艷怒道:「騷貨,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蕭苕敏被她這一巴掌打懵了,委屈的滿眼是淚。
張揚正要發作,十多名老太太朝他沖了上來,張大官人歷經兇險無數,可這樣的場面還是第一次遭遇到,他想要躲閃,可這幫老太太四面八方的把他包圍了,有人還勇敢的上來抓他撓他。張大官人腦子裡轉過了無數念頭,可面對這幫老弱婦孺自己就算有天大的力量也沒地兒使去。他雖然保持克制沒動手,可那幫老太太都不是善茬,還沒挨到張揚呢,三四個就倒在了地上:「打人了!打人了……國家幹部打人了……」
劉翠艷的聲音又高了八度:「大家給我們做主啊,他連老人家都打!」
體委的幾名幹部看到這陣勢都不敢上前,石勝利帶著保衛科的一幫人聞訊趕來了,可面對這幫老太太,也是一點辦法沒有,剛剛走到面前,人家就賴上了。
石勝利原本想表現呢,被三名身材壯碩的老娘們圍住了,不由分說,噌噌噌連續出手,石勝利臉上多了幾道血痕。
張揚好不容易從幾位老太太的封堵中逃了出來,他準備先離開再說,劉翠艷始終盯著他,看到張揚要逃,不顧一切的沖了上去,一把將張揚的手臂抓住了:「你不給錢就別想走!」
張揚忍了她老半天了,內力不著痕跡的反震了一下,劉翠艷嗤地一聲把張揚的衣袖給撕爛了,身體失去平衡,撲通一聲四仰八叉的倒在水泥地上,劉翠艷尖叫道:「殺人了!」這老娘們也真能誇張。
張揚火了,他向石勝利道:「誰敢動手就把誰抓起來!」
副主任李紅陽苦著臉向張揚道:「張主任息怒,好男不跟女斗!」
張揚道:「這他媽都是女人嗎?全他媽都是母老虎!」
門外總算響起了警笛的聲音,從傅長征報警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警察的行動效率怎地一個低下了得。
南錫市公安局副局長趙國強親自率隊前來,警察一來,混亂的現場得到了控制,除了劉翠艷躺在那兒哀號,其他人都感到有些害怕了。
趙國強一臉嚴肅的來到張揚面前道:「怎麼回事?」
張揚余怒未消道:「你不該問我,你問她們,跑到體委來鬧事了!」
劉翠艷披頭散髮的坐在地上:「我來要工程款的,可他不給錢,還蠻不講理,帶著這幫走狗打人!」她指著石勝利咒罵著。
石勝利怒道:「操你媽的你罵誰?」
趙國強面孔一板:「都給我住嘴!」他向院子裡環視了一下,現場有六七個老太太躺在那裡哼哼唧唧,都說自己被打了。趙國強向張揚道:「張主任,事情怎麼會搞成這樣?」
張揚沒好氣道:「這件事我們沒有任何責任,她們跑到體委來無理取鬧,毆打工作人員,極盡侮辱咒罵之能事,我們一直都保持著高度克制。」
劉翠艷罵道:「你這個流氓,你這個貪污犯,怎麼會有你這種國家幹部。」
張揚冷冷道:「你接著罵!」
劉翠艷繼續歇斯底里的罵著。
所有人都沒有留意到張揚悄悄撥通了一個手機號碼。
市委書記徐光然接到張揚的這個電話感到很意外,平時他和張揚之間很少單獨聯繫,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電話中傳來一個女人歇斯底里的怒罵聲:「你以權謀私,扣住我們公司的工程款不給,把錢都揣到了自己的腰包,你亂搞男女關係,你生活腐化,你……」
徐光然的臉色變了,他聽出這聲音來自於自己的弟妹劉翠艷,毫無疑問,弟妹跑到體委鬧事去了,張揚是故意打通這個電話,讓他聽清劉翠艷的話。
徐光然緊咬嘴唇,慢慢掛上了電話,他閉上眼睛,自從三弟徐光利被檢察院調查之後,徐光然就後悔當初讓他接下新體育中心的工程,徐光利的個人修養和能力太差,根本完不成這一項目,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他不但把事情搞得一團糟,還影響到了自己的官聲,徐光然對弟弟行賄一事並非是不關心,而是想先儘量減小這方面的影響,張揚在新體育中心工程上的處理還是讓徐光然滿意的,徐光利被抓,新世紀群龍無首,就要成為一盤散沙,如果張揚不出來接手這件事,主體育場的建設必然會出問題,徐光然顯然不想看到這件事的發生,只是他沒有想到就在事情已經理順,主體育場工程即將竣工的時候,弟妹又跳出來鬧事,這個愚蠢的女人,她在這種時候要錢,當真是不想要她男人的性命嗎?
徐光然拿起電話迅速撥通了二弟徐光勝的號碼:「光勝,老三家的媳婦在體委發瘋,你趕緊去把她領回來。」
其實剛才張揚也讓人給徐光勝打了電話,徐光勝正在手術室內,剛剛出來就接到了大哥的電話,徐光勝放下電話,脫下手術衣匆匆向體委趕去。
趙國強道:「先把傷者送到醫院看病,其他的事情回頭再說。」
張揚道:「都是裝的,我們沒有出手!」
趙國強道:「有沒有出手,你說了不算,證據說了算!」
張揚對公安機關的效率也是窩了一肚子的火氣,他望著趙國強道:「我們報警已經快一個小時了,你們這才趕到,效率真是高啊!」
趙國強道:「你們是民事糾紛,我們公安局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可能只為了你們體委服務。」
張揚道:「你什麼意思?」
趙國強道:「沒什麼意思?出了事情想起我們了?我還以為你們體委萬事不求人呢。」
張揚道:「趙局,說話小心點兒!」
「小心什麼?」
「小心我告你不作為!」
趙國強呵呵笑道:「張主任,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這麼多老太太都受傷了,真要是有什麼好歹,你就得負責養老送終,麻煩啊!」
張揚道:「清者自清,我行得正坐得直,別人怎麼污衊我,我只當他是放屁!」
趙國強道:「有性格,但願你能夠說得清楚!」
高廉明這會兒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了,他來到張揚和趙國強之間笑道:「好嘞,好嘞,人民警察來了,雨過天晴。」
張揚沒好氣道:「你剛才幹什麼去了?」
「廁所啊!」高廉明一臉無辜,其實這廝是看到勢頭不妙,剛才躲起來了。
張揚道:「孬種!需要你的時候你怎麼不來?」
趙國強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握緊了拳頭。高廉明當然能夠聽出張揚不是罵他的,一把抓住趙國強的手臂道:「趙哥,我能作證,我們體委的工作人員在全過程中都是保持相當克制的,我們沒打人!」
劉翠艷仍然坐在地上不依不饒的罵著,張揚緩步走到她的身邊,他的身影遮住了劉翠艷的面龐,劉翠艷有些驚惶道:「你……你想幹什麼?公安在這裡,你敢打人?」
張揚冷冷道:「你不值得我打,你不是想要錢嗎?我明白的告訴你,只要我在這個位置上,你和你的家人從工程中一分錢都拿不走,我會讓審計部門從你們開始主體育場工程開始查起,每一項都查得清清楚楚,你最好多燒幾柱香,求老天保佑你男人沒有什麼其他違法亂紀的事兒,要是涉及到工程違規,要是涉及到偷稅漏稅,我敢保證,要罰得你們傾家蕩產!
劉翠艷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這廝說話太嚇人了。她馬上想到自己還有一個當市委書記的靠山,底氣頓時壯了起來:「你以為自己是誰?體委主任,屁大的一個小官,南錫還輪不到你說了算!」
張揚微笑道:「南錫我說了不算,可在這裡,我說了算!」
徐光勝氣喘吁吁的來到了現場,看到劉翠艷的樣子,他不禁嘆了口氣道:「弟妹,你這是幹什麼?」
劉翠艷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二哥,我不活了,老三進去了,你們就眼睜睜看著這些混蛋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我們活不下去了……」
徐光勝當然清楚弟妹彪悍的脾氣,一臉的無奈。
趙國強道:「別哭了,你說有人打你,去醫院檢查吧,回頭警方會給你做筆錄,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秉公處理這件事,但是你們不能繼續糾集在這裡鬧事。」
張揚懶得管現場的爛攤子,他一言不發的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副主任李紅陽、臧金堂都跟了進去,臧金堂全程都看到了,張揚的確沒出手,他對張揚充滿了感激,總想找個合適的機會表白,他感覺現在應該說幾句,寬慰張揚道:「張主任,你別生氣,那些全都是一幫潑婦,我們看得清清楚楚,你根本沒碰她,回頭我們都給你作證!」
張揚笑了笑道:「我不是生她們的氣,市里給我們這六千萬,錢還沒有拿到,已經有很多人在打主意了,她今天這一鬧,倒是給我提了一個醒,過去我認為只要做好我來到之後的工作,對我任期之前的事情沒有過問,可現在看來,有些事是不能迴避的,李主任、臧主任,我想成立一個調查組,調查新世紀公司在承建新體育中心工程中存在的問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