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官人顯然是不怕遭報應的,他不但搶了那叫花子的錢,而且用這二百三十一元錢請喬夢媛吃了一頓涮羊肉,喬夢媛顯然有些於心不忍:「這麼冷的天,人家在外面站了一整天,沒功勞還有苦勞呢,你怎麼好意思啊你!」
張揚笑眯眯將酒杯放下:「因為害怕遭報應,所以把你叫來分擔,現在你也吃了,老天爺要是找我算帳,肯定不會把你忘了。」
「切!」喬夢媛總算恢復了點精氣神。
張揚道:「這叫不義之財!我就見不得好好的人非得要冒充殘疾,你沒看到他剛才跑步那樣,估摸著百米能破世界紀錄。」
喬夢媛想起剛才的情景,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點了點頭道:「你這麼一說,我就心安理得了,這乞丐也太狡猾了,應該吃他一頓。」
張揚笑道:「區區二百多塊錢傷不了他,你想想啊,這大冷天生意不好都弄了二百多,平時星期禮拜節假日還不知收入多少,粗略的估計,這貨每個月也得五千往上吧,人比人氣死人,我一個月工資才一千大幾,這也太傷人了,原來當官的還沒有做乞丐收入高。」
喬夢媛道:「你們誰收入高我不知道,不過你們有一個共同點。」
張大官人很誠懇的看著喬夢媛,看看她究竟能說出什麼共同點來。
喬夢媛道:「你們都是靠老百姓養活著。」
張大官人笑了一聲道:「夢媛,你說話夠毒的,這根本是寒磣我們這些國家幹部啊。」
喬夢媛道:「乞丐靠老百姓養活,好歹知道鞠躬磕頭,你們中的一部分人啊,雖然靠著老百姓養活,卻鼻孔朝天,趾高氣揚,連最起碼的感恩都不知道。」
張揚嘆了一口氣,他雖然不是這種人,可周圍的確有不少這種人存在。
兩人聊了一會兒,喬夢媛的情緒又開始有些低落,張揚看到她破例喝了不少酒,生怕她喝多,低聲勸道:「酒能亂性,你還是少喝點兒,真要是喝多了,豈不是讓我逮到了機會?」
喬夢媛幽然嘆了口氣:「我很擔心大哥!」
張揚安慰她道:「不用擔心,你大哥這麼精明,再說了還有你爺爺你爸他們呢,他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鵬舉出事,就聽之任之吧。」
喬夢媛道:「你不懂,這次不一樣。」
張揚喝了口酒,欲言又止。
喬夢媛看到他的樣子知道他有話想說,輕聲道:「有什麼話,你只管說。」
張揚道:「最近外面有些流言,說你媽出家了?」
喬夢媛咬了咬櫻唇,她沒有回答張揚的問題,而是端起酒杯,仰首將那杯酒喝了進去,秀眉顰起道:「聽誰說的?」
「很多人都那麼說。」
喬夢媛道:「是!」
她這麼痛快的承認之後,張揚反而不好繼續問下去了。
張揚道:「夢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選擇,所以……」
喬夢媛淡然笑道:「想勸我不必傷心?看開一些對不對?」
張揚點了點頭。
喬夢媛道:「道理我全部都懂,可是我不可能不傷心,突然之間,我失去了哥哥,失去了母親,我們過去幸福美滿的一家就不復存在了,換成是你,你會不會接受?」
張揚默然無語,可他並不認為喬夢媛的家庭一直幸福美滿,喬振梁和孟傳美之間的裂痕應該早就存在了,否則孟傳美不會將生命寄託於誦經禮佛之中,喬鵬舉的事情或許是壓垮他們感情的最後一根稻草。不過張揚實在想不通,就算喬振梁和孟傳美之間的結合從一開始就是政治婚姻,為什麼要在他們的兒女都以成人之後選擇分開,而且孟傳美選擇的時機正是喬家風雨飄搖的時候?
喬夢媛伸手搶過張揚手裡的酒瓶,很執拗的給自己倒滿了,然後將一杯足有二兩的白酒一口氣喝了個乾乾淨淨。
張揚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夢媛,何苦呢?何必呢?」
喬夢媛說話明顯帶上了酒意:「我長這麼大,一直強調自己做事要清醒要理智,可是我發現人如果活得太明白反而不好……」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美眸泛起了晶瑩的淚光。
張大官人心生憐意,遞給她一張紙巾。
喬夢媛搖了搖頭,她仍然還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張揚,我是不是很可憐?」
張大官人跟著搖了搖頭:「可愛!」
喬夢媛道:「可悲!」她伸手去拿酒瓶,張大官人搶先,把酒給自己倒上了:「那啥,你喝完了我喝啥?」
喬夢媛向服務員招了招手,又要了一瓶,張揚阻止道:「不要了,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