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有些詫異地看著喬老,畢竟這種話從老一輩革命家的嘴裡說出來顯得頗不尋常。
喬老覺察到了他的詫異,微笑道:「很多理論上的東西是非常好的,可是層層傳遞下去就變了味道,有些人教書育人,可是他們所說的道理,連他們自己都未必懂得。」
張揚道:「您老說得不錯,很多的課程的確非常的空洞無物,都是些大道理,讓人和實際很難聯繫在一起。」
喬老道:「那就是教書的人沒有切身的感悟,所以我們才說實踐出真知,任何的真理都需要拿到實踐中去檢驗,也自由那樣才會有說服力。」
張揚道:「喬老,您累不累,要不回房間躺會兒,我幫您推拿兩下。」
喬老點了點頭,起身回了房間,張大官人幫助喬老按摩了一下腰背。
喬老趴在床上,忽然感嘆道:「我的兒孫雖然很多,可是他們之中沒有一個能夠像你這樣記掛著我的。」
張揚笑道:「您老看不出我是在巴結您,他們各忙各的事兒,誰會像我這麼無聊啊。」
喬老嘆了一口氣,此時的心情卻有些失落,他低聲道:「夢媛走了這麼久,連電話都很少打過來,過去無論她去了哪裡,隔三差五的都會打電話過來問候,這次我有半個月沒接到她電話了。」
張揚道:「您老別多心,其實夢媛一直都是最孝順您的。」
喬老道:「正是因為她孝順,所以我才擔心她,最近她變得沉悶了許多,和這個家也疏遠了許多。」
張揚道:「可能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她一時間沒能恢復過來。」
喬老道:「夢媛是個堅強的孩子,我從沒見到她這樣過,張揚,你和她這麼熟,應該知道究竟是什麼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
張大官人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不知道,她都不跟您說,又怎麼會跟我這個外人說。」
喬老意味深長道:「她可從沒把你當成外人!」
張揚因為喬老的這句話,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停了下來,喬老道:「你們是好朋友,有些話,我說了她不聽,你說了反而比我有用,找機會幫我多開導開導她。」
張揚應了一聲,總覺著喬老的話里充滿了言外之意,難道喬老已經看出他和喬夢媛之間曖昧莫名的情愫?
喬老道:「老了,人年齡越大越是希望一家人能夠團團圓圓的在一起,過些天鵬飛就要回來了,可鵬舉又走了。」
張揚安慰他道:「夢媛不是也要回來了!」
喬老示意他停下按摩,從床上坐起:「昨晚我夢裡忽然想到,我死了,我的子女全都不在我的身邊,只有我一個人守著一堆石頭,我這輩子沒害怕過,可是昨晚我真的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恐懼。」
張揚拍了拍喬老的手掌表示安慰,其實他知道喬老是無需安慰的,這樣的一位老人,他的堅強超乎自己的想像,喬老害怕的是孤獨。
喬老道:「今年中秋的時候,我要讓所有人都回來,陪我好好過個節,對我來說,這樣的日子可能已經不多了。」
張揚道:「喬老,您想得太多了,照我看,以你的身體狀況再活一百年都沒問題。」
喬老笑著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沒有人會長命百歲。」說到這裡,他想起了一件事:「我聽說你最近經常去薛家教老薛寫字。」
張揚點了點頭。
喬老道:「他對寫字的興趣遠遠不及攝影,張揚,你認識他沒多久吧。」
張揚道:「通過薛偉童認識的。」
喬老點了點頭道:「他身體還好吧?」
張揚內心一震,他忽然想起自己面對的是誰,喬老正在旁敲側擊的詢問薛老的情況,在感情上張揚自然和喬老更近一些,可是他答應了薛老,不將他的真實病情向任何人透露,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張大官人當然不會做出違背諾言的事情,可如果說很好,又有些違心,喬老似乎從這件事中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張揚道:「他的身體比不上您老,我也教了他一些調息養生的方法,不過薛老不太聽人勸,還是那麼喜歡喝酒。」
喬老笑道:「這老傢伙還是改不了貪酒的毛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