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官人這句話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被查薇從車上攆了下去,查薇指著公交站台道:「從西康門你可以抵達京城任何一個地方。」
望著查薇的小車絕塵而去,直到車燈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張大官人張開雙臂,握緊雙拳在空中用力地揮舞了一下,女人真是喜怒無常啊!
雖然下車的地方是公交站台,可是多數公交車都已經停運,張大官人等了二十多分鐘才守到了一輛計程車,他讓司機將自己送到了北港駐京辦。
張揚返回自己房間的時候,遇到了項誠,他本以為項誠已經回去了,卻沒有想到他今天還在。
項誠也剛剛從外面回來,這兩天他一直都在忙於薛老的後事,明顯憔悴了許多,看到張揚,項誠點了點頭道:「回來了!」
張揚道:「項書記也這麼晚?」
項誠道:「剛去薛家,陪他們聊了聊。」他嘆了一口氣,忽然提出邀請道:「張揚,一起吃點東西吧。」
張大官人愣了一下,隨後又點了點頭。
項誠提議道:「這麼晚了,咱們別麻煩廚房了,門口有家羊蠍子,我剛才經過的時候還亮著燈。」
張揚和項誠一起轉身出門,果然看到對面的羊蠍子還在營業。
張揚叫了三斤羊蠍子,要了四個小菜,讓老闆開了瓶紅星,給項誠倒了一杯。如果在北港,很難想像,他們兩人有可能單獨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可是在京城這種事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項誠端起酒杯低聲道:「願薛老一路走好。」
張揚並不喜歡這悲愴的祝酒詞,可他還是端起酒杯和項誠碰了碰。這兩天他們雖然都在薛家幫忙,可是真正碰面的機會並不多。在張揚看來,薛老走後,項誠也失去了政治上的最大依靠,以後的仕途想必已經到了盡頭。
項誠道:「張揚,說起來,咱們還是第一次單獨喝酒聊天呢。」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道:「不瞞您說,剛才項書記邀請我的時候,我真是有點受寵若驚。」
項誠笑道:「可能是我過去給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太嚴肅了,張揚啊,你說句實話,你心裡對我究竟怎麼看?」
張揚道:「項書記,您是我上司,我不敢妄加評論。」
項誠微笑道:「沒關係,這兒是京城,我們就是朋友,沒什麼上司和下屬,你照實說,我保證不給你小鞋穿。」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你可沒少給我小鞋穿,可惜咱家腳太大,骨頭太硬,把你的小鞋給撐破了。張揚道:「項書記,您讓我說,我就說兩句,您給我的印象就是有點保守了。」
項誠道:「我覺得你做事情有些太激進了,看來咱們之間理念的確不一樣。」
張揚道:「項書記,您是不是不喜歡我這樣的?」
項誠毫不隱瞞地點了點頭道:「我更喜歡聽話的。」說完他不由得笑了笑道:「其實當領導的,誰都喜歡聽話的,換成你,你也不會喜歡一個整天和你對著幹,唱對台戲的。」他緩緩放下酒杯道:「不過我做事一直都是對事不對人,我也承認你們這些年輕人的身上的確存在著很多的閃光點。濱海撤縣改市成功,國家級保稅區落戶濱海,這都證明了你的能力,也是從這兩件事開始,我逐漸改變了對你的看法。」項誠說得很坦誠。
張揚並不相信項誠改變了對自己的看法,在張揚看來,項誠目前只是沒有太多的精力顧及自己,單單是北港已經夠他頭疼的了。張揚道:「項書記什麼時候回去啊?」
項誠道:「明天一早,你什麼時候回去?」
「後天,我在京城還得處理一些事情。」
項誠道:「本來以為咱們能一起走呢。」
張揚並沒有將喬老要前往濱海的事情告訴項城,他微笑道:「最近可能有個美國經貿團要前往濱海考察,到時候還希望項書記抽時間接見一下。」
項誠愉快答道:「沒問題。」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今天在薛老的葬禮上,我遇到了一位中紀委的朋友,他說董正陽的家人仍然在上告。」
張揚道:「那件事我已經寫了一份完整的報告,董正陽的死和我無關。」
項誠點了點頭道:「說清楚最好。」
張揚不知項誠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件事,而項誠的這番話把他重新拉回到現實中來,在京城的這些天,他忙於薛老的後事,幾乎忘記了發生在濱海的這件事,項誠的話,讓他意識到,董正陽之死的風波仍然沒有完全過去。
兩人聊了幾句,以他們之間的關係根本不可能探討過於深入的話題,不過張揚還是看出,薛老的死對項城來說是一個深重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