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對峙,一個人在鼓掌,現場的其他常委都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項誠緩緩點了點頭道:「奇偉同志說得好,北港的確該改變了!」他的這番話帶著怒氣,其中又夾雜著說不出的無奈。
無可奈何花落去,很多常委的心裡同時都想到了這句話,如今的項誠就要成為昨日黃花,龔奇偉的強勢意味著他的衰落,不久的將來,北港就會完成權力交接。
宮還山發現一個可悲的現實,自己在北港的存在感也在不斷地削弱,如果說過去他還是北港的二號人物,可現在他的影響力已經弱於龔奇偉了,至少在常委的心目中是這樣,在今天的常委會上,他幾乎沒怎麼發言,說的幾句話也是不疼不癢,掀不起任何的波瀾,和龔奇偉相比,頓時高下立判。
項誠的目光轉向趙國強,這廝居然敢鼓掌,公然支持龔奇偉,就是公然跟自己對抗。
趙國強看到他的目光,就已經明白項書記要朝自己發火了,趙國強不怕,畢竟項誠昨晚已經向他傾瀉了一通火力,再猛烈也不過如此。
項誠道:「國強同志,我不希望北港的治安再出現重大問題,你到任之後,北港的治安非但沒有改善,反而變得更加混亂,我知道你需要一定的時間來證明自己,但是我沒有太多耐性,我希望你能夠儘快證明自己,不要跟我說空話,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可是我更喜歡腳踏實地做事的幹部。」項誠批評趙國強的同時,也影射了龔奇偉。
趙國強的表情非常謙遜,他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項書記!」
項誠嗯了一聲,站起身就向會議室外走去,他居然忘記了說散會,直到項誠的背影消失在會議室外,各位常委方才低聲耳語起來。
宮還山張口想要說話,卻沒想到龔奇偉搶在他前頭已經把話說了:「沒什麼事情了,大家散會吧!」
宮還山張著嘴巴僵在那裡,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沒把他給噎死。他是最晚走的一個,慢條斯理的收拾完自己面前的文件,腦子裡不知為何變得空空蕩蕩,望著同樣空空蕩蕩的會議室,宮還山開始明白,這裡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都不會屬於自己。
回到屬於自己的辦公室,項誠仍然怒氣未消,他回到座椅上坐下,閉上雙目,用力揉捏著眉頭,自己任期的最後一程實在太不順利。
如果說陳崗被牽涉其中還在他的意料之內,陳凱的出逃也合乎情理,昝世傑的逃離就有些無法解釋了,他為什麼會逃?為什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逃走?項誠右手握拳,輕輕叩擊著自己的前額,似乎想讓自己的頭腦變得更加清晰,似乎想要理清其中的頭緒。
在意識到危險的時候選擇逃離是每一個動物的本性,更何況是人,昝世傑一定預感到了某種危險,這本來就是一個極其簡單的道理,項誠的目光落在前方的相框內,那是一張家裡的全家福,一家人在一起笑得如此甜蜜,如此幸福,看到妻女們的笑容,項誠嚴肅的表情漸漸軟化了,他拿起電話,可是馬上又放下,按捺住想給家人打電話的衝動。
昝世傑的出逃在很多人的眼中是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在趙國強看來這一切卻正常,從洪長河口中知道,昝世傑和洪長青死亡一案有著極其密切的關係,昝世傑曾經威脅過洪長青,想讓她舉報陳崗,這其中的複雜關係讓趙國強有些頭疼,根據他現在了解到的事情,昝世傑和陳崗之間並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矛盾,難道兩人之間就是為了洪長青而醋海生波?
陳凱遇害後的屍檢結果也已經傳真了過來,他是被人一刀割喉的,死的很慘,已經逃到了中緬邊境,可是在最後越境的時候命喪黃泉。
趙國強再次找到了張揚,來到張揚辦公室的時候,才知道他正在開常委會,北港發生了事情,自然也波及到濱海,張大官人順應潮流召開了一個嚴肅幹部紀律,開展深入檢討和自我批評的會議。
趙國強在張揚的辦公室內等了足足一個小時,方才看到這廝姍姍到來。
張大官人一進門就爽朗地笑了起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趙局,讓您久等了。」
趙國強望著這廝一臉的陽光燦爛,突然感到這心裡有些不平衡,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自己最近被接二連三的事情鬧得焦頭爛額,想不到這廝倒是逍遙自在。
張大官人的確自在了不少,至少陳崗的問題被他暫時解決了,剛才桑貝貝跟他打電話說,從陳崗交代的幾個帳戶上弄走了兩千七百萬,張大官人也被嚇了一跳,麻痹的,一個市紀委書記哪裡來得這麼多錢?兩千七百萬,憑他的工資,幾輩子也掙不夠啊。當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陳崗這種人斃十次都夠了。
趙國強道:「張書記很忙啊?」
張大官人笑著在趙國強身邊的沙發坐下:「忙!忙的要死,今兒上頭下達了通知,要我們嚴肅幹部紀律,開展深入檢討和自我批評,我得傳達領導的指示。趙局,你應該比我忙才對,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
趙國強道:「找你肯定有事兒,那天我請你吃飯,可不是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