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從峰和耿紹忠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明白了,眼前這位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兒,他們來找張揚並不是要把矛盾激化,而是避免把事情鬧得更僵。任從峰咳嗽了一聲,換了一副嘴臉道:「張揚同志,說起來大家都在體制內工作,都是自己人,任何事都好商量,不要弄得這麼僵,你說是不是?」
張揚道:「我就納悶了,這件事是我挑起來的嗎?我不想鬧,是你們非得要踩到我頭頂上來,景區規劃把這裡划進去了,這種話只能騙三歲的小孩子,你們今年的規劃我不是不知道,壓根沒有提到要發展這塊地方。」
耿紹忠道:「這是上頭決定的。」
張揚道:「你少拿上頭來壓我,咱們明人不做暗事,這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我心裡明白,你們心裡也明白,規劃的目的就是針對我這座宅院,拆遷辦口口聲聲要拿我樹典型,說什麼領導幹部要起到帶頭作用,狗屁,這荒郊野嶺的,只有我一戶人家,土地是當年特批的,房子證件齊全,蓋房子也沒花國家一分錢,就連門口的道路也不是你們景區修得,你們想拆房子,怎麼也得先來跟我打個招呼,這叫起碼的尊重,看看你們幹的事兒,弄一幫狗腿子來我這裡鬧事,以為弄點雞鳴狗盜的事情就能把我給噁心走?太小看人了吧?」
耿紹忠和任從峰都是一臉的尷尬。
張揚道:「現在死人了,你們才想起找我溝通,既然想溝通就多少拿出點誠意,還搬出領導來壓我,有那必要嗎?兩位,我說句不中聽的話,你們現在是騎虎難下了吧?不然像你們這麼顧惜面子,愛護羽毛的人物會親自登門找我?」
兩人被張揚說中了心思,臉上更是難堪,任從峰道:「張揚同志,你生氣我們是能夠理解的,其實這件事一開始我們也沒有調查清楚,我們的工作上的確存在不足。可是領導既然吩咐下來,我們只能執行命令。」
張揚道:「哪位領導?你千萬別為難,只要把他的名字說出來,我這就去找他。」
任從峰頓時語塞。
張揚道:「是壓根沒有,還是你不敢說啊,剛才你有句話沒說錯,大家都是體制中人,誰抱著什麼目的,也就是一打眼的事情,領導讓你規劃,你就規劃,領導讓你拆,你就拆,可現在出了人命,鬧出了麻煩,領導不會出來承擔責任吧?」張大官人笑了笑道:「當下屬的真是不容易,一不小心就讓人給當槍使了,還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耿紹忠和任從峰目前的確就是這種狀態,既然被人家一針見血的給戳破了,兩人也就沒啥好顧忌的了,耿紹忠道:「張揚同志,在我個人看來,這件事不應該把影響鬧得太大,尤其是不應該讓新聞媒體介入,芝麻大的小事兒也會被他們無限誇大,經過他們的潤色加工,事情的性質會被誇大無數倍,會給大家造成不好的影響,對你個人也沒什麼好處。」
張揚道:「這件事我不清楚,我也沒找過記者,有記者採訪是好事兒,證明大家都在關注這件事。」
任從峰道:「輿論是一把雙刃劍啊!」
張揚道:「沒本事的人就算搬塊石頭最後砸著的還是自己的腳,我不怕輿論,因為我沒什麼見不得光的地方。」
三人正說著話,就有記者過來了,來得是央視的記者,耿紹忠和任從峰看到又是攝像機又是記者,這麼大陣仗的走進來,兩人頓時就想到了離開,可張大官人沒那麼容易放他們走,笑道:「剛好有記者採訪,咱們把事情當眾說清楚。」
任從峰道:「我還有事得回去開會。」
耿紹忠道:「我們單位有規定不能隨便接受記者的採訪。」
張大官人卻很親切地拉住他們的手臂:「別急著走嘛,記者又不是什麼可怕的人物,你們不是說存在誤會嗎?趁著這個機會澄清一下。」
央視著名記者閆熙首先出示了自己的記者證,向他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後笑道:「三位願意接受我的採訪嗎?」
耿紹忠和任從峰要是知道今天會有記者來這裡採訪,打死他們都不會來,雖然閆熙看起來和張揚好像不認識,但是他們敢斷定,眼前的場面是張揚事先安排的,可現在兩人已經是進退不能了,只能硬著頭皮接受採訪。
閆熙道:「張揚同志,我可以詢問你幾個問題嗎?」
張大官人樂呵呵點了點頭道:「可以。」
「根據我們的了解,這座宅院曾經是書法界泰斗,天池先生的故居,請問最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你和景區管理方發生了這麼多的矛盾。」
張揚道:「很簡單,就是我們的認識不一樣,景區為了發展,想要拆掉這座宅院,而我想要保住這座宅院,所以產生了矛盾,至於為什麼要拆除,你可以詢問這兩位領導,一位是景區管理處的耿紹忠主任,這位是西京區拆遷辦的任從峰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