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官人道:「那是因為我遇到了貴人,而不是因為我有什麼政治才能。」
杜天野道:「你還是很有能力的,不然也不會換了這麼多的地方始終能夠得到重用。」
張大官人嘿嘿笑了一聲,說出了一句讓杜天野哭笑不得的話:「那是因為我是把好槍,你們這幫領導恰恰需要這樣一把槍,於是乎我得到了重用,總結一下這幾年的官途,我就是被不停地利用。」
杜天野道:「小子,你心中這麼黑暗,好像對我很有怨念啊!」
張揚道:「不是對你有怨念,我對你們每個領導都有怨念!」
杜天野道:「人在官場中扮演的角色其實就是這樣,不是利用別人,就是被別人利用。」
張揚道:「我也不想利用別人,也不想被別人利用,所以我下定決心,要從這塊地方告辭。」
杜天野道:「你純粹是找理由,分明是你自己做事沒有長性,在仕途中待了一段時間,發現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好玩有趣,你的性格最是自由不羈,這樣的脾氣在基層還好說,你官做得越大,受到得限制就越多,所以你感到不自在了,不想玩了,你自己的緣故,還把責任都推到別人的身上,說給我聽,讓我感覺到內疚,我呸!以為自己是把好槍?可你知道你這把槍究竟走過多少次火嗎?」
張大官人聽杜天野分析得有趣,禁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老道士李信義今天拿出渾身的解數,做了滿滿一桌山珍美味,不過吃飯的時候,老道士卻沒有跟著往上湊,弄了碗白飯活上菜湯,扒拉完之後,先回紫霞觀去了,倒不是因為病情初愈,別看老道士平時說得熱鬧,可那是和熟悉的人,他在山野里呆久了,並不喜歡和陌生人交流。
陳崇山和他相交莫逆,對老道士的脾性摸得非常清楚,所以也不勉強。
邱鶴聲對老道士的廚藝讚不絕口。
邱啟明畢竟是商賈人家出來的孩子,他靈光一閃道:「不如我們在台北開一家菜館,請李道長前去指導,如果能夠保證八成的水準,肯定會賓客盈門。」
邱作棟道:「想法不錯,只怕李道長未必願意出山。」
邱啟明道:「只要誠心出價,李道長未必不肯!」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錢辦不成的事情。
其他人沒說什麼,張大官人卻笑道:「李道長是看破紅塵的人,人家侍奉的是張天師,你以為人人都有咱們這個口福啊,就說咱們也是沾了陳大爺的光,如若不然,李道長豈會親自屈尊下廚?」張大官人說得還算客氣,其實這廝心底想的是,你丫算個屁?如果不是跟著安家過來,老道士正眼都不會看你。
邱啟明被張爺憋得滿臉通紅,他和張揚有積怨,當初他對查薇有意,幾次都被張揚破壞,至少在他看來就是如此。
邱鳳仙善於察言觀色,看到表弟的表情就已經知道他被張揚觸怒,當下微笑道:「張揚說得沒錯,像李道長這樣的世外高人,是不會看重金錢這種俗物的。」
邱鶴聲道:「這樣的景致,這樣的佳肴,原本就不該想起做生意這種庸俗的事情,啟明、鳳仙,你們心中念著生意雖然是好的,可是你們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生意還有很多事值得去重視,比如說……」他的目光轉到陳崇山的臉上,低聲道:「親情!」
張大官人跟著幫襯道:「老爺子說得極是,不過您漏了幾樣啊,還有友情和愛情!」
邱鶴聲哈哈大笑,他端杯道:「對我來說親情是最重要的,到了我這種年紀,友情早已不復存在,當年的老友都熬不過我,一個個離我而去,至於愛情,對我這種行將就木的老人來說,更是遙不可及的事情了,所以唯一剩下的只有親情,正因為此,親情才更顯得彌足珍貴。」邱鶴聲雖然年過九旬,頭腦卻依然清晰,說起話來頭頭是道。
張大官人道:「邱老,您這頭腦真是厲害啊,我聽說過去您曾經是蔣公手下的高官,今日一見,果然一派領導風範。」
滿桌人都被他的話引得笑了起來。
邱鶴聲道:「我不是什麼高官,只是一個軍人,而且是敗軍之將,敗軍之將不足言勇,當初我追隨蔣公去了台灣,初到那邊,也看不到方向,在迷惘中徘徊了數年,終於還是下定決心棄官從商,現在回頭看看,我並不是一個優秀的將領,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鑽石王朝雖然是我一手建立,可是真正發展壯大卻是在作棟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