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嘖嘖有聲道:「果然是舐犢情深!」
安語晨聽他這樣說不覺一怔。
中年人指著李信義向她道:「你還不知道,他是你爺爺的親弟弟,沒出家之前也是姓安的!」
安語晨雖然一直都感覺老道士是個和藹可親的長者,可是她卻從不知道老道士居然是自己的叔爺爺,不過這番話出自綁匪之口,她將信將疑。
老道士李信義原本是一輩子沒打算將這個秘密說出來,可是現在他們爺孫二人落入困境,還不知能不能活著從這裡走出去,不由得暗嘆了一口氣:「小妖,他說得全都是事實,我和你爺爺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安語晨聽說自己在這世上居然還有親人,不禁熱淚盈眶。
中年人道:「先別顧著爺孫情深,安小姐,關於那筆錢你最好不要騙我。」
安語晨道:「如果你只是為了那筆錢,好說,只要放我們離開,我還可以再給你一倍的酬金。」
中年人笑道:「貪心不足蛇吞象,我沒那麼大的貪慾,對了,現在你可以把安老爺子留在瑞士銀行的帳號和密碼說出來了。」
安語晨微微一怔,她從未聽爺爺說過這件事。
老道士李信義聽到這句話心中卻是一驚,這個秘密他除了告訴張揚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怎麼這中年人會知道?
安語晨道:「我不知道你說些什麼!」
中年人道:「安小姐,我勸你還是好好想一想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老道士李信義盯住那中年男子道:「你們是安達文的人!」
中年人笑道:「其實人糊塗一點反而活得比較長久。」
按照原定的計劃,本該是黃昏時分方才下葬,可是安達文不知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決定臨時改為午後下葬。
下葬之前,突然下起雨來,為安德淵送葬的這幫人大多沒帶雨具,被淋了一個措手不及,可懾於安達文的威勢,也沒有人敢跑到帳篷里去避雨。
安達文抱著父親的骨灰,走在風雨中,手下撐起雨傘,想要為他遮住頭頂的風雨,卻被安達文拒絕。
安德淵的墓穴就位於父親安志遠的旁邊,事實上在安老的眾多子女之中,唯一在生前表示要葉落歸根,葬在安家老林的只有安德淵。
安達文望著眼前的這片墳冢,最大的那座是他的祖爺爺安大鬍子的墳墓,他聽說過這位祖上的威風事跡,當年縱橫清台山一代,讓這周圍八百里百姓聞風喪膽,毗鄰一旁的就是他爺爺安志遠的墳墓,安達文對這位曾經叱吒香江的老人還是抱有相當敬意的,可是在他知道爺爺將巨額財產全都以秘密存款的方式留給了自己的堂姐安語晨,他的心態就完全發生了改變。
安達文恭恭敬敬將父親的骨灰放入事先準備好的棺槨中,眾人合力將棺槨沉入墓穴內,專程從香港請來的風水先生在一旁指揮。
棺槨定位之後,安達文跪在墓前,不顧地上的泥濘,含淚拜了三拜,父親死得實在太慘,如果一切真的如張揚所說,那麼這個安德恆才是他最大的仇人。
前來弔唁的人們環繞墓穴而行,紛紛向棺槨中放入象徵懷念的百合花。
安達文站起身,捧起一把濕漉漉的泥土灑在父親的棺槨之上。在他象徵性的填土之後,幾位手下同時動手,很快在他們的面前就立起了一座新墳。安德淵曾經縱橫台灣黑道,一手創立島內第二大社團信義社,可最終仍然沒有逃脫橫死的命運,江湖路果然是一條不歸路。
雨沒有停歇的跡象,所有人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他們在心底抱怨著這該死的天氣。
大耳東撐起雨傘,為安達文遮住頭頂的風雨,四周已經沒有其他人,安達文低聲道:「有沒有消息?」
大耳東低下頭,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刀頭說還需要一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