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世綸大聲道:「我將所有的錢都退還給了你,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為什麼你還老抓住不放?」
「錢是國家的,不是我的,你退還並不代表可以補償你所有的過失,並不代表可以否定你因為貪婪犯罪的初衷!事情哪怕過去再多的時間,你也不能否認曾經發生的事實!」顧允知的話不緊不慢,娓娓道來,聲音中卻充滿了不可抗拒的威力。
薛世綸道:「一直都是這樣,你一直都習慣於把自己包裝成一個聖人!」
顧允知道:「我不是聖人,所以我才會犯錯,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錯誤買單,沒有人可以例外!」
薛世綸道:「你的話說完了?」
顧允知道:「據我所知,你用掉的那筆錢,你是沒有能力償還的,薛老不會幫你,你根本不敢讓他知道,因為你明白,他的眼裡揉不得沙子。」
薛世綸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出賣朋友!」
顧允知點了點頭:「很欣慰能聽到你說出朋友這個字眼,這至少證明,你還曾經把我當成過朋友。」
薛世綸道:「正是從你身上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朋友其實是用來出賣的。」
顧允知道:「回首當年,知不知道我怎樣想?」
薛世綸搖了搖頭,不知他究竟是要表達不知道,還是想表達不感興趣。
顧允知道:「我不是個合格的朋友,真正的朋友在你犯了錯的時候,不應該選擇幫你掩蓋事實的真相。而是要教會你面對錯誤。那個借給你錢的人。幫你堵上這個漏洞的人,你或許至今還對他心存感激,可是在我看來,他也算不上你的朋友,他的行為絕非是雪中送炭,而是讓你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至今你都沒有認清自己的錯誤。」
薛世綸道:「你沒資格教訓我!」
顧允知道:「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已經知道佳彤就是元和幸子。是什麼人在尼亞加拉河對她下手,我一直以為她死了,可是她卻被人變成了元和幸子,成為了一個連她自己都不認識自己的日本人!」
薛世綸道:「你以為這一切和我有關嗎?按照你的邏輯,我恨你,我要對付你的女兒,可我為什麼要讓她活著?為什麼要讓她成為元和幸子?你不覺得你所說的這一切實在太過天方夜譚了嗎?這樣天真的想法居然會發生在你的身上?是我聽錯了還是你真的老糊塗了?」
顧允知的表情始終不為所動,他輕聲道:「我不想多說什麼,你自己好自為之,不要讓薛老蒙羞。不要讓自己的家門蒙塵!」
薛世綸怒吼道:「我不需要你來指點!」
顧允知道:「我現在雖然只是一介草民,但是只要我願意。我仍然可以讓你在這裡無立錐之地,不信,你只管試試看。」顧允知走了,走得很瀟灑,很坦然,薛世綸望著他的背影,用力地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他的身體明顯在顫抖著,他認為自己是憤怒所致,可他又明白,其中一定包含著恐懼的成分。
薛偉童駕車回來的時候,剛巧看到顧允知離去的情景,她不知發生了什麼,驅車來到父親的身邊,停下車,推門走了下去:「爸,我馬上要去東江,聽說張揚不行了……」
薛世綸近乎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他的死活跟你有什麼關係?」
「爸!」薛偉童的雙目中充滿著不可思議的目光。
薛世綸在這通發泄之後,卻又突然冷靜了下來,他抿了抿嘴唇:「我……我有些不舒服……」他轉身快步離去。
自從和耿千秋當年的私情東窗事發之後,趙永福整個人就頹廢了。中紀委對他和耿千秋的關係進行了深入調查,雖然趙永福在經濟上能夠說得清楚,但是他和耿千秋的私情已經嚴重傷害到岳父一家的感情,江老已經明確表示要和這個背信棄義的女婿斷絕一切關係。
趙永福以病假的名義從泰鴻集團的一把手位置上退了下來,組織上沒有任何的挽留,雖然趙永福的最好時光還有兩年,雖然他在執掌泰鴻大權期間帶著這個企業真正實現發展和騰飛成為國內鋼鐵的龍頭,但是這一刻沒有人為他說話,甚至沒有人願意說他的一句好話。
牆倒眾人推,這段時間趙永福想到最多的就是這樣的一句話,除了配合紀委調查,這段時間趙永福深居簡出,他甚至強迫自己不去關注耿千秋的事情,如今他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就算他還關心耿千秋,可是他已經有心無力了。
趙永福端起紅酒,望著酒杯,朦朧的醉眼似乎看到了兒子趙國梁,最近不知是什麼了,無論白天黑夜,只要他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這個離世多年的小兒子朝自己微笑著,每每想到他,趙永福的內心就刀割般疼痛。
他漸漸習慣了用酒精麻醉自己,端起酒杯一口氣將酒水灌了下去。放下酒杯,拿起酒瓶正準備再倒滿的時候,一隻手伸了過來,抓住酒瓶,阻止了他的動作。
趙永福抬起頭,看到了大兒子趙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