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阿凝,我們快回營了。」看到是朝辭啼身下的馬匹發出的聲音,柳蘅更是提都不想多提,直接讓花無凝漠視。
「好。」花無凝輕輕應下。
只是那雙毒蛇般的雙眸卻印在腦中,如芒在背,有些抓人鬧心。
戰車於營前停下,朝辭啼吩咐了士兵下去,轉身就下馬往花無凝這邊來。
而柳蘅卻是機敏地跳下來,含著笑伸手將花無凝扶了下來。
「阿凝小心些。」
「好。」亦如方才,花無凝借著柳蘅的手,輕巧地從車上走下。
郎才女貌,佳人才子之景過於耀眼,仿若將這一方雪景更添了抹艷色。
「咔嚓!」
忽而響起的碎裂聲,悍然將這副美景給破壞得一乾二淨。
聞聲轉眸看過去,朝辭啼站在不遠處,面色凝重可怖不見平日裡一絲笑意,腳邊是他慣用的長槍,此刻被他捏碎成了兩截,可憐萬分地躺在地上。
這支長槍在戰場上與胡旋的砍刀幾番交戰都沒有斷,居然是在這種地方被朝辭啼硬生生捏斷了。
茫然地看著斷掉的長槍,花無凝怔愣住,她有些驚訝。
再度看向朝辭啼時,他卻是一語未言,轉身離去。
「他走了,有沒有被嚇到?」柳蘅蹙著眉怒視朝辭啼,待他走了後,變回溫和之貌安撫花無凝。
「沒有。」花無凝搖著頭從柳蘅手中抽回自己的素手,「先去看看士兵如何了。」
此次出兵傷亡不算多,尚能在接納範圍中,只要暫歇幾日,不出兵作戰倒也無事。
可惜壞就壞在,朝辭啼像瘋了一樣,每天一早就領一隊人馬去挑起戰火,又不打多久,兩個時辰左右就驅駕而回,舊傷未止,新傷更添。
花無凝看著戰報,實在是想不通,朝辭啼到底在做什麼。這樣除了讓士兵受傷,自己名望受損外一點好處都得不到。
揉了揉發疼的額頭,花無凝放下戰報,她起身走出帳外,由著冷風拂過月容,微微清醒。
拉攏身上的斗篷,她信步前行,周遭之物被蒙上一層陰霾之色,晨起過早,天光隱約昏暗一片。
明明胡旋都沒有出手之意,他這樣做是想迫使胡皇施威於胡旋,讓兩軍徹底打起來,斷了之後她想用綏靖之法化解戰事的意圖嗎?還是只是想將她爹的士兵削弱?
你到底在想什麼?朝辭啼…
眸中忽而闖入一道紅影,朝辭啼身披長甲與披風,身如玉樹,風亂帶起他的青絲,披風揚在他的身後,發出輕微的聲響。
身形停頓,花無凝默然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眼前的朝辭啼,輕拉著斗篷結,有些恍然。
這幾日她沒怎麼見到朝辭啼,此前他總是一有事就跑過來跟她說,不管大事還是小事,無趣之事還是有趣之事都會事無巨細講給她聽的,隨後便會在她帳篷中賴上一些時間,她不作怒他就不走。
可是…最近他都不來了。
櫻唇微抿,花無凝不悅地蹙眉卻又覺得過於奇怪,眉頭漸漸舒展而開,凝望著朝辭啼。
若是以往,朝辭啼定會眉眼含笑,意趣風範走近,嘴裡喊著大小姐,不知又會說出什麼讓人匪夷所思的話。
可是現在他沒動。
花無凝也沒動。
兩兩相望,靜默安然。
「你…」
「阿凝!!!」
剛想喚出聲的花無凝驀得被柳蘅叫住,回身看他,他匆匆忙忙從遠處趕了過來,聲中夾雜著關切與擔憂之意,「怎麼起這麼早,不多休息會兒,身體受不住的。」
「無妨。」花無凝見柳蘅走來輕微地晃了晃頭。
得到回答的柳蘅也放下了關憂之容,轉而往朝辭啼那邊看去。
花無凝也心有所念,再看回去時,只能看見飛揚於空的鮮紅披風與他蕭索寂落的背影。
「阿凝怎麼跟朝辭啼碰上了?」柳蘅低語著,「他沒對你做什麼?說什麼吧?」
「沒有。」花無凝眼睫眨動,捏著斗篷結的手兀自握緊又堪堪放鬆,垂落而下。
「阿凝?」柳蘅只覺有些許不對勁,他手一抬落在花無凝肩上,「你怎麼了?」
「沒什麼。」花無凝重重嘆息,「只是覺得有些煩悶,我軍與胡軍最近交戰過於頻繁了。」
「這確實令人憂心。」柳蘅攏起的眉頭倏爾舒展,「我們先回帳篷,外面太冷了。」
「也好。」
應聲後兩人便走回了營帳,柳蘅掀開帳簾讓花無凝先進去,「朝辭啼起得如此早,又盤算做什麼事?」
「還能做什麼,除了領兵打仗,他能做什麼?」花無凝坐在案桌前,上面的戰報還鋪展未手。
除了打仗他就不知道做點其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