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包紮。」花無凝眼瞳偏過,說話也露著一股不自然之味。
「嗯。」朝辭啼因嘴上有紗布,也只是淡淡應了聲,可是包紮的速度放慢了許多。
「你怎麼不叫人幫你。」花無凝說道。
「沒人願意。」朝辭啼吐出紗布,盯著花無凝道。
「真是可笑,這裡還有誰不聽朝大人的話?」花無凝譏諷著。
「那麻煩大小姐幫我包紮一下。」朝辭啼隨口說道。
「你!」眼瞳猝爾轉回,花無凝怒瞪著朝辭啼。
「您看,就說了沒人願意,您還不聽。」朝辭啼自嘲似的再次抓起紗布,往身上卷。
目光下側,移到朝辭啼的胸膛口,那處傷是因她造成的。
即便是纏有紗布,也還能瞥見絲絲血跡。
花無凝定定看了幾瞬,闊步走上前,從他手裡搶過了紗布,悶聲為他解紗布。
詫異掠過,朝辭啼不動聲色地向她敞開胸膛,仍由她在自己身上隨意撫動,上下其手。
看她要將自己纏好的紗布解掉,他不問也不管,就由著她亂來。
紗布重新拆開,蓋在最裡面的布已經染紅了,花無凝毫無知覺地蹙眉,伸手將其換了下來,語氣帶上莫名其妙的怒意與斥責,「沒用。」
朝辭啼裝聾,盯著削蔥指尖摁在自己的肌膚上,顯得格外誘人。
眸光微暗,他移開眼睛,可細微的觸感卻時不時傳來。
「好了。「花無凝熟練地在肩上打了個蝴蝶結,挺身站在旁邊,居高臨下看著朝辭啼。
「多謝大小姐。」朝辭啼摸了下胸口,慢悠悠地從身側拿上衣袍,不慌不忙穿著,嘴裡也沒閒著,「大小姐紆尊降貴給我包紮,是有求於我吧。」
「對!」花無凝怔然片刻,而後緩過神厲聲應下,只是語調過於急切,她倏地放緩,「什麼叫本將軍求你,我發令,你就該聽著。」
「嗯,您說的對。」朝辭啼也不反駁,將衣袍松松垮垮繫著,從花無凝這個方位看下去,真就是一覽無餘。
花無凝盯看他的面容,絞了絞手指,看向了別處。
「坐著吧。」朝辭啼指了指對面的位置,「您說,我聽著。」
款步坐在他對面,還是能輕而易舉就看見朝辭啼衣衫下的肌膚。
鎮定自若地忖度半晌,花無凝開口:「我來找你商討戰事。」
「嗯。」朝辭啼應道。
「胡旋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花無凝再說了一句,等著朝辭啼回應。
「嗯。」
眼眸閃過疑惑,她想了想再語:「他肯定還會有暗招。」
「嗯。」
「朝辭啼。」花無凝低聲怒喊。
「嗯?」朝辭啼不為所動,「大小姐我一直在聽你說的話,怎麼又生氣了。」
桃眸微眯起,她看著朝辭啼這副無關緊要的模樣,手拍在了桌上,「我是在跟你商討。」
「嗯,我知道。」朝辭啼說道:「您來找我無非就是與胡旋交惡又無法迎敵,讓我幫你對付胡旋罷了。」
全然被猜中想法花無凝怒意頓住,她眼神複雜凌亂,繼而慢語:「你既然知道,為何不肯說話。」
「我能說什麼?」朝辭啼輕笑道:「不管說什麼大小姐都會覺得我別有用心,乾脆不說。」
「朝辭啼…」花無凝忽覺不適,強硬無端,「你這是不想聽令了?」
「將軍大人,我身受重傷,您卻要我與胡旋拼殺,我死了就正好如了您的願。」朝辭啼收起笑容,「您收回兵權,還能跟他雙宿雙飛,白首偕老。」
「哪有這麼好的事。」
「你說的這是什麼鬼話!」花無凝聞言,幾乎是瞬間心中升騰起一股火。
「別動怒,我口無遮攔,您不要為我而傷了自己。」朝辭啼輕聲說著。
強壓住心頭翻湧火氣,花無凝冷聲道:「朝辭啼,我不是來跟你鬧著玩兒的。」
「大小姐所言極是,胡軍確實不好對付,昨夜突襲營地,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舉兵而來。」朝辭啼也認真回她。
陡然轉開眼,「只不過戰一事,我需做思慮。」
「思慮什麼?」花無凝問道。
這次他沒有回她,而是安安靜靜的,手指有意無意敲在桌面。
被修長的骨指吸引住,她若有所思地看回朝辭啼的面容,發現他側過了臉,上面五道指痕印還沒消散。
沉默一瞬,花無凝豁得一下站了起來,緊隨之磕聲停止。
「朝大人有事思量,我就先走一步了,等朝大人想明白了再來。」
語罷她竟然是一刻不停地往外走去了,而朝辭啼緊盯著花無凝遠去的背影,眸色陰沉又奚落。
出了帳篷後,花無凝眼中凝出煩憂的絮絮綿絲,她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
手指摸上肩膀處,慢慢往下滑了一掌之距。
細細密密的異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