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不落的把宋儉今晚的行程稟報了一遍。
蕭應懷頭也未抬:「你說他在午門等人時認錯了湯淶和高開濟?」
暗衛:「是。」
蕭應懷執筆在紙上寫了些什麼。
許久才又道:「然後只是請湯淶吃了碗面。」
暗衛糾正:「回陛下,是師傅現拉超級好吃魚湯麵。」
蕭應懷:「?」
能有多好吃?
他又問:「面里下了毒?」
暗衛:「湯大人暈倒前是這麼喊的,不過後來毛太醫出現了。」
「診斷為,被魚丸噎住了。」
翌日卯時,午門前。
候在這裡等著上朝的大臣隊伍里時不時傳來幾陣竊竊私語。
站在前面的高開濟神色更是比昨天還古怪,前後看了好幾回,不知道在找什麼。
直至鐘樓上三聲鐘鳴後才肅靜下來,大臣們列隊從左右掖門進入。
金鑾殿上。
百官朝拜剛剛結束,宮德福就附在帝王耳邊低語:「陛下,湯大人今日身體抱恙,一早就派府上的人過來告了假。」
蕭應懷掀起眼皮掃了眼,什麼都沒問,只說:「下了朝讓毛太醫去府上看看。」
宮德福略有些為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
遲疑片刻:「毛太醫昨夜就在湯大人府上……也抱了恙,聽說是撞邪了。」
蕭應懷抬眉:「嗯?」
下面的大臣也已經迫不及待開始上奏這件事。
「陛下!湯大人身體一向康健,昨夜卻突發惡疾險些沒了命,此事蹊蹺萬分,望陛下明察啊!」
「毛太醫醫術高明,竟也栽在了湯府門前,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陛下!」
「陛下!昨夜湯大人從宮中離開時還面色紅潤聲如洪鐘,您要為湯大人做主啊!」
大殿上吵得仿佛養殖場,蕭應懷隨便點了個人。
「高大人,你說。」
高開濟:「?」我張嘴了嗎我?
龍椅之上的年輕帝王直直的看向了他,高開濟想了會:「回陛下,臣只知宋大人在下晚朝時找過湯大人。」
蕭應懷手指搭著鬢角,示意:「繼續。」
高開濟憤憤道:「像是要說臣的壞話!」
蕭應懷默了下,預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
高開濟:「陛下!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宵行者能無為奸,而不能令狗無吠也……」
滿朝文武甚至來不及阻止,高開濟說到激動之處被口水嗆了聲:「咳咳咳咳……咳……咳yue……」
「yue……」
宮德福忙得像個小蜜蜂,跑下去拍著他:「哎呦高大人啊,上了年紀就不要這麼激動了。」
高開濟邊yue邊說:「我高家……yue……滿門忠義……」
蕭應懷按了按額頭:「龐清。」
龐清立馬出列上前:「陛下,宋漸此人陰險狡詐,私下遊說朝廷重臣難免讓人猜忌他別有用心,如若……如若是為了離間湯大人和高大人,那更是其心可誅!」
因為上次謀反,宋儉的名聲在文武百官這裡算不得好,這幾天前朝參了他不知道多少本了。
他說完立馬有其他人跟著附和。
「是啊陛下,宋漸此人斷不可留!」
「逆賊季明翊當初高喊宋漸之名,我等可都聽得清清楚楚!」
「陛下,您將宋漸留在身邊實在過於兇險!」
……
蕭應懷不緊不慢的聽著滿朝文武的憤慨之言。
終於在最後一個人落下了話音。
他笑了聲:
「朕知道了。」
……
另一邊的宋儉一醒來就飛快從燕寧宮跑了,他昨晚睡得還可以,子時時分就眯著了,連那位勤政的皇帝什麼時候去上的朝他都沒發現。
回到天察司後宋儉打算洗個澡再睡覺,他舒舒服服坐在木桶里,正哼著洗刷刷洗刷刷,門突然被哐哐哐敲響了。
「大人!大人!御書房!陛下找!」
光溜溜的宋儉:「?」
御書房內。
蕭應懷第一次派人去叫宋儉。
回話的人:「陛下,宋大人在洗澡。」
第二次去。
回話的人:「陛下,宋大人剛洗完,在穿衣服。」
第三次去。
回話的人:「陛下,宋大人不太會梳頭髮,可能要等一會。」
第四次。
回話的人:「陛下……」
蕭應懷忍無可忍:「把人直接帶過來!」
於是宋儉頭髮梳了一半就被押走了,一路上茫然不已。